这天,凌翌学差不多了,他从桌上起身,跳了下去,背靠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星火,回头望了谢危楼一眼。
谢危楼低着头,半点没停下手里的事。
凌翌看着墙上的影子渐渐走了神,他发现谢危楼五官比他想象中还好看些。眼前如同重叠了很多影子,他低下头,又把视线挪开,对着窗外的星火,似是满不在乎道:“谢危楼,这个月休沐下山,你去不去?”
谢危楼旋即停了下来,他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拒绝凌翌,只反问道:“还有谁去?”
凌翌愣了下,他没想到谢危楼居然答应地那么痛快,回头又对谢危楼确认了下。等他看清了谢危楼停下笔,抬头而来的视线,耳边好像传来了刀剑的碰撞声。
他动了动指节,手上就像还有谢危楼对上来的力道和招数。
凌翌沉吟了一会儿,他一边想,一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就我们两个?你看行么?”
*
凌翌他平日里出去玩得多了,他和谁出去都一样,可临到休沐这日,一想到自己和谢危楼出去,心跳如同抑制不住,就像在树梢头跃起的喜鹊,心底隐隐有几分高兴。
难得他们两个人吵架也不吵了。
他也纳闷自己怎么就不担心和谢危楼没话讲。
凌翌从衣柜里翻了会儿衣服,在镜子面前把几身衣服都试了,找了套自己和谢危楼都看得顺眼的,折放在床头。
他选了件鹅黄色的圆领袍,选了根淡青的发带,又找了圈璎珞。在夜里躺着等谢危楼回来,凌翌翻着从山下偷偷买来的闲书,忍着笑,看了起来。
他记性好,这些闲书说的有谱没谱的东西都会被他记在脑子里,一时忘不掉。
少年不过是在没开窍的年纪,凌翌低头翻着,一页页有的没的看了下去,忽然书上没了谱,讲到出现在应天学府就会被撕掉的东西,他眼睛一下子直了,呆呆地望着书上说的东西。手一时没拿稳,啪嗒一声,书就砸在了脸上。
凌翌满脑子都是两个打滚的小人,翻来覆去,你上我下,从左到右。这事儿他平时也听同门说过,这会儿入了眼,他嘶了声,呲着牙揉了揉鼻梁,眼底好像在放流影。他一时想赶也赶不出去。
那是什么东西?
凌翌合了书,侧身躺在床上,他一时没想明白,头脑内他还在天人交战,一时不知道是该想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手里传音镜亮了一下,呼吸急促时,他看到了谢危楼给他的留言。心跳仿佛还没慢下来,凌翌全身微微发热,望着那条信,隔了半晌才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
【药园有事,明日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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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都说你是0了吧,还考虑下面的,咦。
谢危楼:我从来没有这个困扰。
凌:哈,我那叫谦让。
第54章 卷一他是你的谢哥哥
这几天几乎都是谢危楼先留的言。
凌翌望着传音镜看了一会儿,尽力忘记书上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看了那些东西的缘故,这时候头脑内闪过谢危楼的模样,如同火石碰擦。
他不该想到谢危楼,这种感觉很奇怪,身上的余温没有退散,心跳才刚刚慢下来。
这本破书到底是谁写的?
凌翌翻过书把扉页上的著者骂了两遍,他也没打算记住这本是谁的大作。
凌翌匆匆收起那本让他觉得奇怪的书,蒙过被子睡了。他知道谢危楼不会回来,只是早上醒过来看到床头仍是空的,心底少许有种说不出的空荡。
他起得不算早,谢危楼竟是没回来。
睡了一觉后,凌翌神清气爽了很多,毕竟事不挂心,他利索地展开衣服,打水、擦洗,在发上绑上发带。
镜子里,凌翌隐隐发现那根发带上居然有莲花的底纹,他背过身,确信那正巧是莲花,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碧绿璎珞穿过他手,挂在了脖颈上,薄淡的绿映着鹅黄色的圆领袍,发出清晰的玉响。
凌翌满意地从镜子前走了,人要是能开屏,他一准把自己的尾巴全展开了。
他和谢危楼约定的时间在下午,午后他得了闲不想看书了,只想看看山下那处地方是不是很好玩,万一没什么好的去处,也不能浪费他俩的时间,总要想个备选。
山下有一处宽而长的州桥,从另一条街坊过去就是烟雨楼,再朝前就能到达夜市。
这地方说是夜市,其实下午就要开始摆摊,周围街市遍布药馆、香铺,就像穿过一阵香风,凌翌走出了百步,鼻尖仍有余香,沿街还有戏耍傀儡戏的,木偶飞速地在摊贩的手上转过,凌翌看得转不开眼,抱着臂膀津津有味地看了会儿,周围叫好声响起,他又抬头,听到另一侧楼上传来了说书的声音。
凌翌抬头听了会儿,笃定这地方确实不错,上楼买了盏茶,坐那儿听人家讲了会儿。一开始他听得觉得有趣,坐得很定,在心底把人家讲的故事也记了两回。
栏杆外,日头渐渐移动,时间很快到了他和谢危楼约定的时候,凌翌渐渐走了神,他低头看了眼传音镜,谢危楼没发来话。他颦了颦眉,把传音镜收在怀里。
小厮戴着头巾,提着冒热气的茶壶给凌翌又续上了一杯。
凌翌淡淡地对人家笑了下,目光投向台上,他错过人家少年将军怎么征战沙场,只记得某个走过沙场的人不是不会迟到?
可谢危楼从来很守时。
说书的人把故事说完了四回,甚至都换了个人继续讲新的故事,凌翌居然还能把两个故事都续上,一会儿少年将军威猛,突然他就打了老虎,又去山上弄投名状。反正再离谱的故事凌翌也听过了,他听得走神,视线落在栏杆外渐渐下移的太阳上。
大地慢慢倾洒暖黄的光,漏过树杈,楼阁人来人往,夜市开始热闹起来,行人成双成对,手上举着风筝、糖人。凌翌算了算谢危楼迟到的时间,没在镜子上问他,茶水添到了第四回 ,他再喝不下去这淡如白水的味道,起身从楼阁内下去了。
行人如织,凌翌逆着人群往州桥的另一侧走去,他生得俊秀,路上回首看他的人有很多,可他没分一分神在这些人身上,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心头有股思绪压不下去,想到就会让他觉得懊恼和沮丧,而在懊恼之后,心底也生出了几分不快。
但凌翌又觉得这好像并不仅仅是因为谢危楼没来而不高兴。
谢危楼没对他留过言。一直都没有。
最后路走到了极点,凌翌在山下徘徊了两圈,还想着要不要上去,他低头看了眼传音镜,垂下眼,长睫眨过两下后,他抬手在传音镜上给谢危楼留言。
【你在哪里?】
凌翌在原地等了会儿,见谢危楼没给他答复,干脆坐在州桥下的石阶上,他不知道谢危楼那边有了什么事。哪怕他可以找很多人去问谢危楼到底在做什么,却不想开这个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凌翌看到整条街市挂起了红色的灯笼,夺目的红色下,一地昏黄照亮别人的笑,他低头在地上拾了根树枝,指节上催使了个傀儡小人搬树枝玩。
桥下水流潺潺,溪水声静而缓,凌翌听得心静了下来,等他再看向出现在树梢头的月亮,他便想,就再等谢危楼一刻钟,要是一刻钟之后他再不出现,他就……
他就……找谢危楼生气么?
凌翌心底没了情绪,收了手里的傀儡小人,也不知道找谢危楼到底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平生第一次等人这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又撑着手,抬头看起了薄云后的圆月。
附近的人知道他在等人,但他们都不知道他在等谁,桥上的人悄声议论,只以为是哪家的姑娘那么有幸能被这少年郎等上这么久。
谢危楼下山的时候,夜市的热闹早已过了大半,同样一段路,他去烟雨楼找凌翌,还是这次下山竟有了截然不同的心境。他才知道一些谢家的事,心底像缠绕在一起的乱麻。
从葛师父那处回去后,谢危楼还记得自己和凌翌的约定,可他看到了传音镜中的事,彻底打消了回卧寝和凌翌讲明白的想法,一路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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