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翌碰到了谢危楼的嘴唇,呼吸声变得很乱,最初的生涩之后,他无师自通地吻了回去。
谢危楼伸出手,捏了捏凌翌的后脖,拉近了距离。
“……”
两个人隐在浮光花海间,巨大的叶子遮住了他们的面颊。
夜露顺着叶片滴下,呼吸越来越沉。
凌翌一直觉得,吻这件事不就是碰一碰,可真的等他触及到了,他才发现这滋味不一样,他们躲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这个吻就是在做一场反叛。
脑海里只有无数的光影在流窜。
像银河。
像浮光。
所有的景象汇合在一起,最后聚拢成了正在接吻的人的模样。
等凌翌真的和谢危楼分开了,唇又被对方堵住,他退后了几步,靠在树上。后背清晰地勾勒出树干的形状,压着他的力道大到让他不能呼吸。
“谢危楼……”凌翌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心跳快到好像要抑制不住。
凌翌觉得自己哑巴了,他从来没有过那么不潇洒的时候,那些话都把他堵住了,开不出口。
舌头也变得很笨,绕在一起,好像才开始学会咿呀学语。
他都活了那么多岁了,前半生怎么样也算波澜壮阔,也是做过魔尊的人了,这话就有那么难说出口。
凌翌望了谢危楼一会儿,磕磕巴巴道:“我……我我。”
谢危楼耐心点了点头,对他笑了:“我知道。”
凌翌还在谢危楼怀里,抱着他的臂膀源源不绝地送去热度,好像一团永远不会灭去的火种。他从来没有不能思考的时候,现在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头脑迟钝地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脑海内只剩下了那句——他知道。
谢危楼低下头。
凌翌感觉到自己眼皮上轻轻覆压了什么,闭上眼,又察觉到了落在眼皮上的热度,等他再眨了眨眼。
眼前的人有些模糊,朦胧间,他好像看到了在下九界那些年的情景,这些事,他本来应该忘记,但突然间,它就像从闸口里跑出来的一尾鱼,噗通一声,落入了记忆的长河里。
在下九界那些年,他的的确确算是一只鬼了,他没有影子,皮肤常年苍白,常年行踪不定,什么时候都可以在任何一个角落出现。
他和谢危楼一起在上九界打拼了一百年,随后他堕入下九界也整整一百年。
他只在一次意外相逢之后见到了谢危楼。谢危楼身后的影子覆盖住了他,好像他也有了影子。
也许故人重逢应该是高兴的,但或许他和谢危楼实在是太熟悉了,百感交集,他既没有尝到兴奋,也没有尝到难过,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想见他。
想到这里,凌翌眨了下眼睛,眼前如雾气。
蜃海一世之后,他死前也和谢危楼开过玩笑,若有来生,他愿意做谢危楼的小白脸。
如今谢危楼是履约了……
他呢……他又做了什么?
“凌翌。”谢危楼唤了凌翌一声。
凌翌好像真的抓住了什么,从两百年前开始,他看到了眼前铺开的画面,一如一张画卷。
可是不记得……
他还是不记得很多事……
凌翌呼吸开始不平稳的时候,谢危楼在他耳边道:“这世上我没有任何一个在意的人,三百年来从来如此,就算我对谢家在乎,对谢家眷顾,对你还是不同的。你能明白么?”
凌翌的呼吸声融在了风里,头脑内混沌一片,好像喝了一壶陈年烈酒。
心绪随风飘扬,起起落落如旋风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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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具体在蜃海里发生了什么,等我正序。
还有好多没铺展。
第19章 “还要抱么?”
凌翌躺回了楼阁里的大床上,他俯过身,压在床铺上,天地倒置间,他深吸了一口被褥间的味道,闭眼时,满眼都是谢危楼刚才的样子。浑身上下都开始冒起了暖意。
……谢危楼……
……谢危楼。
他动了一下,脑海里是谢危楼。
他翻过身,脑海里又是谢危楼。
最初的难过消融了下去,凌翌靠在床边,他侧过身,看着窗柩后的墨空,放低声音,敲了敲莲花禁步。
“谢危楼,你睡了没?”
夜色里,凌翌声音很轻,好像对着树洞在说呓语,也似乎压根也不在乎对面会不会回答自己。
“凌翌,你睡了没。”玉佩那头同时传来了声响。
凌翌也不知道是不是才吻过对方的缘故。
他听到谢危楼的声音,先是笑了一下,越想越高兴,身上很快被暖流冲击了一圈,让他觉得好像被捂上了一块暖玉。
“你是不是笑了?”谢危楼又问。
“我没有。”凌翌几乎不能保持坐起的姿势了。
这天夜里依旧很安静,夜露深重。
只是今天这个晚上太过安静,凌翌伸出手,用指腹抵在唇上,他像是尝到了什么味道,指节温热,一时让他舍不得收手。
这又让他想到了夜里的那个吻。
想到这里,他心跳也变得快了起来,指腹再摁下去,好像唇上隐隐发热,也有一丝丝钝痛。
之前,他和谢危楼说,他不想和他只做朋友了。
——“那我们就不做朋友。”
谢危楼回答他的时候,那双注视他的眼睛好沉,再落下的吻压得太重,半点都不让他喘息,在近乎窒息的体验中,快喘不过气。
两个人磕磕碰碰之后,谢危楼衣衫都乱了,他手上的力气很大,手掌覆盖的位置几乎要留下红痕。
凌翌也没想到要找谢危楼算账,他在床头坐了会儿。
谢危楼又道:“我来找你。”
玉佩那头一下子没了声音。
突然的沉默让凌翌不太习惯,他握着那枚莲花禁步,敲了一会儿,须臾,门前的清风拂过,扶生剑剑光如雪。
地上影子朝门后走来,影子越变越短,飘荡的衣衫上,莲花禁步半点不摇,哪怕是夜里穿的衣服,谢危楼打扮得依旧一丝不苟,连领口都齐齐整整,严实地把前襟束好。
凌翌支起身,目光随着谢危楼转了两圈,就在目光对视上的时候,他大着胆子,啧啧称奇道:“谢首尊,你这穿得也太严实了,好像我就是个登徒子,随时都要把你怎么样了。”
谢危楼轻笑,默不作声地上了床榻:“上来。”
凌翌不知道这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
他总觉得谢危楼这一刻有点变态,但说谢危楼变态归变态,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上去,落在床铺间,抓着谢危楼的臂膀,和一起靠了下去。
衣衫交叠,重重覆盖在一起。
凌翌跨坐在谢危楼腿上,近到可以抱住谢危楼的胳膊,低下头,顺着谢危楼的面庞看去。他看了好一会儿,又听到头顶上传来声音:“再这样弄下去,真发生点什么,后果自负。”
谢危楼也不是不懂啊。
凌翌编排了谢危楼两句:“谢首尊,是你叫我上来的?”
谢危楼道:“我想听你换个词叫。”
怎么感觉谢危楼这样更加变态了。
凌翌越想越觉得好笑,反正他笃定自己和谢危楼肯定不会发生点什么,他抓着谢危楼的臂膀,越发肆无忌惮。
人生得意须尽欢,有一天就过一天。
活生生的谢危楼还在他面前呢。
“危危楼。”凌翌贴近了谢危楼耳边,轻声唤道。
凌翌的臂膀被拥紧了,他贴向了谢危楼的怀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同为男子,谢危楼的体温就比他的高上很多,永远那么热,就像一个铜炉。
身下衣带摸索,凌翌觉得自己好像一把被抽开刀鞘的刀,他听到了那些摸索声。每一下摸索声都好像爆开了他的神经,带着火花,燃起了他。
谢危楼:“还抱么?”
凌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他反抱在谢危楼身上,这个怀抱让他觉得有安全感。
他也很喜欢这个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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