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翌几乎愣住了,浑身像被刺了一通,他是做的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谢危楼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
谢危楼又道:“你说的轻巧,什么叫讲开,你让我同样的话骂回来,才叫讲开。”
“或者你不如再叫两声给我听听。”
“就当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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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鲨掉!
谢危楼是个特别有精神洁癖的人。
克己在现在的小凌这里没用。年轻的时候就是无所顾忌。
第32章 卷一敢搭理谢危楼就是条狗
凌翌欺身相问:“什么意思?你说谁在狗叫?”
谢危楼骂回去:“谁提的便是谁!”
两个人又在书堂后面打了起来。
长廊下,学生都从书阁内跑了出去。这下子打得实在太激烈,旁人插进去扯都扯不开,两个人脚步谁也不让谁,你进我也进,扯打后额头各自撞在一起,疼得斯了声。
男人之间不能用语言解决的争端都变成了武力。
最后,凌翌脸上顶着新的伤口,在药堂骂完了娘,他生硬地别过头,拿着药布自己在面上擦。身后的声音尤其地吵,来来回回哪里都是人。
玉生烟望着两人不再说什么,只留下了一句去思过。
其实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这回的思过可就没那么轻巧,他和谢危楼都得在前人建立白玉京的碑石前跪上一整个下午。
白玉京从前修士纷争不断,前人构建了门派,划分五州才得来今日的太平。
如今有人掌界,各自著有贡献的世家掌管一州。
一路上走过去,凌翌一直听到有关世家的说法。
“如今白玉京上的世家子骨子里都烂透,能来学府不是纨绔,就是多生事端。”
“怎么将来这白玉京还能给他们掌界不成。”
“哈哈哈,这丢人都丢外头去了。”
“这还有点来学府的模样么?”
这声音跑到凌翌耳朵里,惯是刺耳,他自己可以丢人,但不能丢家里的人。
本来他还不怕事儿,如今却想用传音镜给他爹娘认个错。
修真界突破境界之后,修为和寿数都会很长。
修士来生悠长,更是长有数百年看尽人生。
十几岁的少年算起来还是个孩子。
凌家确实很疼凌翌,家中长辈知道他将来管一州会吃上不少的苦头,便让在他年少时多让他游玩戏耍,很少约束他。
只可惜,到了学府一切都不同了。
凌翌身边还有和他一起上天阶的谢危楼。
他已经无所谓这个人了,更不在乎刚才和谢危楼在学堂门口撕扯起来有什么影响。
该打就打了,他完全没法和谢危楼讲半分道理。
长阶上薄尘半点不染,尽头立了块白玉做的丰碑,长七丈高,其上密密麻麻,刻录无数的名姓。
凌翌站在那块碑前,撩了衣袍,膝盖一磕,挺直了脊梁,直直跪了下去。
长阶罚跪这地方也算留了几分薄面,往来无人,只余留风声。
凌翌看着丰碑也不会走神。
只是跪久了,膝盖下很疼,不一会了,他便察觉到腿麻了,几乎动也动不得。
谢危楼跪在他身侧,他跪得也直,疆场上杀伐过的人,腰间莲花禁步偶尔随风晃动,只是他一直闭着眼睛,面色算不上很好。
时间变得极其难熬。
山风吹在身上很冷,透入骨中,凌翌跪久了才觉得后腿后知后觉地麻了,他从小到大再调皮也没闯过要去跪前人的祸,今生第一回 跪那么久,腿上疼得几乎没有知觉。
如果不是谢危楼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盯着他,他们也不会在应天学府的第一天就把恶名和美名都出遍。
这个人就像块油盐不进的石头。
凌翌又偏过头,恨恨扫了谢危楼一眼。
谢危楼跪得很直,腰以上动都不动一下,很难不怀疑这人是不是腿麻到没了知觉。
一下午过去了,凌翌从地上动了下,腿疼得不行,一碰就麻,另一条差不多像是瘸了,他在原地踉跄了下,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灵气不够,他还不能御剑,这腿一时半会儿居然也不见好的。他伸出手,揉了揉几乎酸麻的双腿。
隔壁传来两声拍衣声。
薄尘乘风扬了过来,凌翌转过头,视线对上了谢危楼的身躯。
谢危楼拂去了衣上的薄尘,像个没事人。
凌翌这腿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哪怕平时换作陌生人他也唤了,可他就是喊不出谢危楼三个字。这里没有别人,能帮他站起来的人只有谢危楼。
男人之间不打不相识,打完了也没什么隔夜仇。
凌翌颦了颦眉,心底斗争了会儿,到底还是道:“谢、师兄……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谢危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偏过头,眸子也随之望了过来,眼底冷意未消,像是变成了另一种疏冷,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上下扫了凌翌两眼,冷道:“谁会帮你?”
凌翌台阶都递出去一半了,他记仇也快,忘仇也快。
既是和谢危楼闹都这么闹过了,彼此耿耿于怀并非是一件好事,但他受不了对面给他发的这一通冷脾气。
凌翌一时间想到的竟是他一路从这里滚下去也不该当初唤谢危楼一声。
谢危楼在他身前越走越远,那个背影越小,凌翌目光盯上去越利,后来他竟是自己站了起来,也不管自己是否颤颤巍巍,对着谢危楼的背影喊道:“你站住!”
谢危楼脚步果然停了一下,他完全可以全当没听见,可惜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他也回头直面那句话语里的锐刺:“你有本事自己滚下来。”
凌翌忍着疼,一瘸一拐地追了下去,他望着那个背影,头一回生了厌恶和恨意,肚子里满腔都是火。
背后的无悔刀不断震动,似是要挣脱刀鞘,削往一路往下走的那个墨影。
无悔刀一动。
扶生剑也在剑鞘中颤动,挡不住一层层即将涌出的剑意。
铮。
刀剑同时出鞘。谢危楼的剑极沉,锻造质朴,整把剑几乎全是墨色,剑柄上错了莲花纹,极其干净,又黑白分明。
火光四溅,这一打还不肯停,刀与剑身互相碰擦,震颤不已。
两个人同时喝止,却见刀光剑影一动,刀与剑撞了起来,铮铮击打,迸发出夺目的白光。
“无悔!”“扶生!”
两人呵斥了声,剑与刀各自回了主人手里。
灵力在丰碑前飘荡,险是把那块碑砸出块空缺,飞过地上,砸出剑坑。
这两道灵流太过反常,前人碑前发出来一声空灵的哨音。
前人碑多有修士驻守。
一旦有任何异常,碑前就会惊动哨岗。
这要是被发现了,恐怕不只跪一跪这么简单了。
凌翌四下扫了一圈,脚步未动,肩上却落了双手,带着他跌进了一片林子里。
这下扑得太狠。
后背压到土石沉得凌翌闷哼一声,疼得头发嗡,背上本就被谢危楼打了一道,如今雪上加霜。
谢危楼死死抓住凌翌肩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下子抓着人往下压去。
凌翌又被压在身下,栽倒下去时,他陷入了短暂的失重,抬起眸子,狠狠瞪了谢危楼一眼。
眼下却不是能说话的时候。
凌翌头脑内嗡嗡发作,耳边几乎要有耳鸣声,前来的修士在碑前转了一圈,持剑挥出一道灵流。
山风阵阵,灵流扫荡。
两个人呼吸却压在一起,急促的呼吸声保持着错落的频率,一起一伏。
腰腹贴着腰腹。
凌翌被那声吹在脖颈边的呼吸声弄烦了,闭上眼,脖颈边觉得烫极了。偏偏那道呼吸还吹在他耳畔边。
痒。
真难受。
凌翌揪住了谢危楼的衣领,臂上用力,拼命把他往身前推,他边推边喘息,呼吸急了起来。林外还有人走动的声响,脚步声踩来踩去,时近时远。
谢危楼低头睨着他,眼底半点情绪都没有,他抬头扫了眼,额角挑了挑,在凌翌开口前捂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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