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凌翌挂在谢危楼肩上,挣脱了两下:“你放我下来!”
谢危楼直接在他臀上重重拍了一下:“老实点!”
等凌翌意识到谢危楼对他做了什么,他瞪大眼睛,在谢危楼背上锤了一下:“谢危楼你!”
扶生剑却带着越发强悍的灵流从幻境被破了出去。
这样的速度几乎快比肩成年修士顶峰的速度,可门内也没有传来谁突破修为突破的消息。凌翌只听到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他靠在谢危楼的背上心口跳动。
这种感觉简直比刚才在幻境中所见都诡异。毋庸置疑,谢危楼绝对是靠得住的人。
谢危楼这个人讲话很难听,可人意外地靠谱。
哪怕凌翌再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发现的东西又怎么能骗人。他靠在谢危楼身上,青年后背上的衣香落入了凌翌鼻尖,让他再无法忘掉。
凌翌以为谢危楼是不爱用香的,可衣上却若有若无地透出一缕极其淡的白檀味。
很淡,微苦,竟也让他闻得惯。
他还在愣神时,突然被谢危楼从身上拽了下来,这下落地太快,他还没站稳,谢危楼又抽开扶生剑,留下一句话:“自己下来。”
凌翌气喘两声,又问:“今天为什么要救我?”
谢危楼扫了凌翌一眼,话柄突然被收住,他很快收回了目光,沉默地御剑远去。
凌翌又捶了谢危楼两下:“你说话。”
谢危楼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再乱动我把你丢下去。”
凌翌胃难受得厉害,他沉下声音,攀着谢危楼的肩膀,在扶生剑上追问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欠着别人的人情,你那么讨厌我,到底为什么?”
谢危楼一直在看着路,下颏绷紧,目光漠然到好像根本没见过刚才的生死,宛如寒池,过了会儿,他终于道:“既是讨厌,往后我们两清了。”
欺近间,谢危楼的眼神直勾勾地撞进凌翌眼底,又硬生生别开。
那双眸子望久了,竟也让人不再生畏。
满地风声,凌翌衣摆被风刮起,他望着谢危楼远去的身影,半点都讲不出话。
既是站在了幻境外,下发奖赏的人早早就等在了内门弟子前,手里那包灵石饱满,竟有些恭敬地递到凌翌手里。
凌翌目光还落在远去的谢危楼身上,他挨的那一下完全没忘,再看向谢危楼,心底思绪竟变得复杂起来。
仙侍道:“公子,您受累,这里头不好受吧。”
凌翌拿过那袋灵石,掂量了两下,竟又从乾坤袖中找了个袋子,分成了两分,他催使出了无悔刀,朝谢危楼远去的方向追去。
“谢危楼!”
“谢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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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靠,你又打我!
谢:(拍拍手)
第38章 卷一我喜欢谁还要你同意啊
凌翌召出无悔刀,半点不顾疲累地追了上去,他在学府内绕来绕去,竟过底下无数学生。破风之后,徒留满地黄叶。
他和谢危楼本来就是不同的人,想法不一样,性格不一样,经历也完全八竿子打不着。
但就在刚才那个瞬间,哪怕他说自己再讨厌这个人,也短暂地放下了记仇的想法,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找到这个人。
凌翌一路叫唤着,像是他在琼州一路唤过熟识的朋友:“谢危楼!”
“谢危楼,你把话给我讲清楚!”
谢危楼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
药馆的后山上却走出来穿黑衣的女子,她头上戴着幕篱,瞧不清面容。身形堪比男子修长,银色长剑坠在腰上,莲花禁步共有七瓣,同谢危楼的并无区别。
那双露出的手纤细又修长,却不比寻常姑娘细腻。
“长逍?”凌翌还在想这人究竟是谁,身前又传来女子的叫唤声。
凌翌抬头,望了那名女子一会儿,目光逡巡一圈:“姐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子笑道:“你猜一猜?”
凌翌好奇之余又问:“谢家的阿姊可看到谢危楼去了哪里?”
他答得声音朗朗,又是一副俊俏模样,很快逗得谢宛清笑起来。
来的人是谢危楼的表姐。
两人一同来的学府,只不过谢宛清去的地方是药院。
谢宛清又道:“重光他今天答应帮我采碧朱草,白日去幻境内寻的人是你吧?”
凌翌咦了声,笑着笑着竟是气恼道:“他早上居然去幻境里找了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仇家,连追杀都要追到幻境里。”
谢宛清:“带了伤的人去有怨灵的幻境一直比寻常人危险,他大概也是真的怕你出事。”
凌翌扯了扯嘴角。
谢危楼那天捅的一剑也没见得他有多客气……
如果是这个理由,谢危楼干嘛不和他说说清楚。
谢宛清道:“他从小到大脾气都那样,之前我还听到重光和你……他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替他向你致歉。”
她声音带着笑意,与别的世家的客套截然不同。
眼下凌翌也没什么事,又道:“他做的不好阿姊替他道什么歉,我也来帮你吧。正好我等等他。”
碧朱草比寻常灵草要难摘,植汁有腐蚀性,很容易在手上留下褪不去的伤口和红敏。
凌翌从乾坤袖里取出了两副金丝手套,这手套可以隔绝一切水液,又能让人行动自如。
谢宛清轻笑了声:“谢谢你。”
她伸出手,拉了拉被风吹起的幕篱,白皙手背下却是有一道一尺长的伤口。
女孩子手上不该有那样的伤,凌翌望了过去,他倒不是故意,透过幕篱的缝隙,隐约瞧见了谢宛清脸上的伤口。
凌翌望了眼,没做声。他跟在谢宛清身后,也不管今儿这活到底累不累,帮谢宛清采摘足足半个月的分量。
下午,金色的光洒满整个药圃,如同镀上了一层暖光。
凌翌忙了一下午,坐在药圃台阶上,身下绿草摇晃,满目碧绿,好像身上都染上碧朱草幽微的气息。
他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手边有听到女子坐下来的声音。
谢宛清给他递了一壶用葛根、白术泡过的药茶。
凌翌大口抿了,虽然尝不出里面还有些什么,解渴倒是很灵,他笑着收了药盏,又大咧咧道:“阿姊的药茶好灵。”
谢宛清轻轻笑了,她拿下了手上的金丝手套。
凌翌扫了眼那副手套,推了回去:“你是女儿家,又经常采摘这些草药,这手套我又不差这一副,你收好吧。”
谢宛清顿了一下,又应答道:“我做些药包给你吧。”
药圃后,两人的说笑声传到了药院后面。
周洵清坐在轮椅上,他本来是想过去了,忽然间,握在手里的药典骤然落地。药童走上前,拍了拍薄尘,躬身递了过去。
周洵清的目光却没从两人身上离开过,他身上有疾病,面容如洁玉,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别开目光,道:“不用去药圃了。”
药童推着轮椅,轻声问:“仙长,你不采药了?”
周洵清:“我……不去了。”
轮椅声轻微地传来,凌翌回头看了眼,又张望了两下。
谢宛清抬头,墨色幕篱下,她转过头,望了会儿,如同慢半拍似的。
周洵清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两人前。
凌翌走后,谢宛清坐在石阶上,叹了一声,拍拍膝上的薄尘,往药院后走去,她才绕过药院满是药柜的堂前,一入内就瞧见了谢危楼发青的神情。
谢宛清轻轻笑了一声,不疾不徐道:“重光,你都在这里一天了,倒像故意躲着。其实长逍他挺好的,随和得很,人也爽快。”
谢危楼像黏在了原地,眼底的光晦暗了下去,错开谢宛清的视线,冷道:“可我不觉得。”
谢宛清再争执,低头从铺开翻晒的药品里挑了几粒白玉、葛根的抹,又取了枚药包,一粒粒地放了进去。
谢危楼替谢宛清忙过了手里的事,又拒绝道:“家中不该把你送过来,你手有旧伤,本来就不能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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