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翌。”
“谢危楼。”凌翌道,“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们两个停一停,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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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想来,处处都是遗憾。
这个清明我回头重新把故事看了一遍,我本来不太明白大家为什么说外门那段酸酸涩涩,真的回头连贯起来看了,发现大家都说得没错。我自己也看得像吃了柠檬,我也一直很犹豫怎么把他们分手的戏写好,因为这个故事注定有这个桥段,我怕大家阈值受不了这些程度,所以犹豫着怎么去写。
故事最后一定会峰回路转的,我拼命写好!
第113章 卷三只能同苦不能共甘
反胃。
说完最后那句话,像把所有的力气都抽空。凌翌忍住浑身的颤抖,咬牙道:“我们分开吧。”
镜子的另一端什么声音都没有。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空白,呼吸声也没有,安静到好像那面镜子真的变成了一块最普通的镜子。
戏台子上,黄粱梦快要唱完,水袖翻滚了三下。
噔噔噔。
鼓点敲击了起来,快得像谁的心跳,凌翌才隐约察觉到了一种迟缓的痛意,他像是被密闭在一件漆黑的屋子里,呼吸停滞,只有心脏在沉重地跳着,每一下跳动、收缩,都让他觉得什么从脊背里挤出来,在长久的钝痛中终于察觉到了敏锐的刺痛。
没有声音。
没有回答。
凌翌不敢听谢危楼会给他什么回应,他也不想在白日里痛哭流涕,外面那么多人,怎么能被他们看到自己这样。
他背过身去,咬牙忍下了。
但他觉得好茫然,世上那么多去处,却没有一个是他的归处。
他和谢危楼也是一样,只能同苦却不能共甘。
万念俱灰的那一刻,传音镜内传来很沉的一声叹息。
谢危楼很少沉不住气,开口前,他沉默了很久,如同真的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凌翌从栏杆前离开,背身,抹了下鼻梁:“我想清楚了。”
镜子的另一头陷入极端的沉寂。
只能听到谢危楼的呼吸声。
凌翌一听到他沉默,他心底也像被剐下一块,剖开来,七零八落地坠了满地,心脏还在胸膛乱跳。
谢危楼考虑得很慢,声音却带少见的急切:“凌翌,如果觉得很累的话,再给自己一点时间,等你考虑清楚,再说说这样的话。”
凌翌:“谢危楼,如果我们回不到从前的样子,是不是连朋友都不如?”
谢危楼:“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凌翌视线模糊了,头脑嗡地一声,听不清自己要说什么话:“明明我们之前都熬过那么难的时候了,你腰上有一把扶生,我腰上就有一把无悔,走到天南海北都有来日和出处。”
“你说上了白玉京的朝堂,我们都要各自为政,能让白玉京变得不一样。”
“就算是政敌,也要佯装不熟的样子。”
凌翌说到这里,嘴角勾起,越想越觉得嘴里的苦涩味很浓,泪滑了进来:“谢危楼,现在都不一样了。”
他像是再没有力气往前。
从前他少年时的模样好像真的成为了一个陌生的影子,他不再年少,蜕变之后竟成了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样子。
谢危楼回答得很诚恳:“凌翌,我们的关系不藏了。”
看。
迄今谢危楼还在想办法让关系变回去。
凌翌想,这也不是他们关系收敛不收敛的问题。
凌翌:“你还要对那么多人负责呢,我说这些话倒是显得我没什么格局,说完我最后一句话,你就安安心心把墨泽夺回来。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我们两个就不太一样。你想的总是很远,太多的事情都是你的责任,我只要身边人在,要身边人都在。”
“你站在白玉京最高处的那天,我还是会为你高兴的。谢危楼,以后你可以放心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了。”
“凌翌,你听我说完!”
“……你不用再说了。”
咔。
传音镜在凌翌手里碎得四分五裂,边缘都被他用得磨损,他又用灵流一遍遍地重塑。就在镜子碎裂的那一刻,焰咒在凌翌指节上亮起,绕了满是红光的圈,吞没了那些镜子的碎屑。
他静静望着那面用了很久的镜子。
好的。
坏的。
一切都在凌翌手里碎得干干净净,自此以后,他只有自己,没有别人,离了白玉京,他也不会没有处处,天地之大,到处都是他的容身之地。
一路上,修士见他含羞而笑,叫他:“凌帅,凌帅。”
凌翌忍着疼,胃几乎都绞在一起,从茶楼走了下去。
以后,他也不用做凌帅了。
凌翌才发觉自己身上像被卸下极重的担子,唯一对不起的只有他在白玉京带过的那支军。
自他走了以后,那支编队也不知道该给谁,也许会被谢危楼接手。
辞官那日,凌翌知道自己无法在白玉京最忙、最易出错的时候离开,自请为白玉京出最后一次征。
他不愿意同室操戈,选择去了古战场边缘。
忘川主既是掌管下九界,操控古战场暴乱,涌来怨灵自然是易事。
杀戮可以让他觉得清醒。
天地间,仅仅只有他一人,杀得没日没夜,他便可以倒头就睡。
凌翌觉得自己的鼻子坏了,每天都是带着血腥气睡,又带着血腥气醒来,他刀下斩去的都是刀下的亡魂,无悔在日日喂血后彻底变成了一把凶刀。
刀锋所向,皆指怨灵。
刀啸声渐渐沾染上了利吼,他操控无悔,杀得都是腥风血雨,再不共情,亦不恐慌。
时至今日,白玉京也再不分内门和外门,外门人大量地涌入白玉京的军队。
凌翌救下的涂山原也从外门跑了过来。
古战场没有日夜,他握刀时,手中的无悔像成了一弯血红的月,刀光浮现,遍地红光,无寂铃音阵阵,恰如无常索命。那一抹弯刀的红光成为了古战场的夜色。
红月当空,万籁俱寂。
古战场便有传闻,谢危楼是墨泽灼热的明日,凌翌便是古战场的红月,日月照乾坤,白玉京会有大变。
“凌帅,喝一点?”
“酒是好东西,能喝怎么不多喝些。”
凌翌习惯了穿墨袍,因为穿墨袍确实方便,被血水染脏了,从外头根本看不出来。
战打完了一场便会有止息。
他也不管什么禁酒令,接过修士的酒囊,猛然灌了一口烈酒。止战时,他终于可以喘息片刻,和身边的修士坐在一起,聊什么都是好的。
“有没有听说过慈悲天山?”两位修士继续侃侃而谈。
“那处地方你得亲眼见过,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凌翌侧目,看了过去。
慈悲天山那里有他的家人,但他从来没找到过慈悲天山在何处。
凌翌在外门多年,很多事外门和内门相阻隔,他听不到全部的实话,也见不到事情的面貌。他问道:“修真界老说起这地方,你没去过,怎么知道那里是怎么回事?”
修士答:“那处地方还能传闻,自然是有人进去过,早些年,那地方还有下九界跑去的修士,只说荒僻了些,如今难说那是什么地方。毕竟当初盛传一时的流言,不是……证明也没用么?”
凌翌又问:“流言是什么?”
酒囊还在传来传去。
那名修士解释道:“抽魂丝。”
抽了魂丝,人便如行尸走肉。
凌翌不免困顿:“抽魂丝以后,人不就废了?”
修士支吾了一会儿,身边人捅了他一下,那名修士才恍然惊觉,打哈哈道:“从前人试着想用来治旧疾,谁想没什么用呢,真白瞎白玉京好一批仙侍。”
凌翌被恶心了好一会儿,仙侍修为虽低,却是活生生的人。
他隐约觉得这事和慈悲天山有关,但他再问身边人都不肯给他答复,问来问去,事情没什么端倪,只说那个地方就是常人不能去的流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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