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个人总有自己的坚持和理论,他们互相撼动不了,也无从改变。凌翌坐在谢危楼的对面,算着离应天学府越来越近的距离,只能合上了传音镜。
谢危楼手里还拿着书。
凌翌反问:“谢危楼,大比都结束了,你怎么还在看?”
谢危楼:“凌公子做事总是一时起意,谁知道明日是不是还能维持热度。”
凌翌晨起时再像从水里洗出来的模样,如今也像是随时炸了毛,忍不住呛了回去:“谢危楼,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说两句。”
谢危楼也像是听到了笑话,拍了两下衣服:“因为凌公子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做久一件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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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开始准备——变(kao)质(jin)
第48章 卷一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凭什么别人都只能活在你的判断之下。”凌翌气堵。
“那我拭目以待?”谢危楼说这话的时候,手里的书还没拿下,凌翌到底少了些底气,别开了目光,一时忿忿起来。
管他呢。
以后有谢危楼哭的时候。
回去的第一个晚上,凌翌抱着流影石,坐在床头一时没睡着,翻了翻流影石上的流影,看来看去,觉得谢危楼那张居然还算顺眼,他干脆出了门,等他刻录完流影回来,房门内还有没有人。
谢危楼今天应该不会去他姐姐那里。
他又去做什么了?
凌翌抱着那些画卷,想了一会儿,压在了谢危楼写过的札记上。等做完了这些,他又低下头,看谢危楼学到了哪里。
果然谢危楼的进度和自己一样。
凌翌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本来他也不该等谢危楼,可他就想在这里看到谢危楼,和他呛上两句也好,对着流影说上两句也罢。好像和这个人聊聊也不算坏。
弟子卧铺的甲字房内,一盏明灯在深夜生辉。
应天学府的另一侧,谢危楼站在葛先生面前,他面色没由来凝重,好像等他一离开同龄人身边,他又变成了那个永远沉重、永远在背负的青年。
葛先生字字句句落语很重,话是语重心长,却让人笑不出来。他撑着手上的拐杖,轻点了点地:“重光,在学府你若只是在底层,你很少能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只有等你攀往更高的巅峰,才能看到很多、很多你从来没想过的东西。”
“谢家不能永远只守在墨泽。”
“永远不要忘记他们埋骨在何处。”
谢危楼:“学生明白。”
葛先生颔首道:“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过早地给你讲这些是好,还是不好。你去郁州山上可还顺利?”
谢危楼似是想到了什么,改口答:“一切如常。”
谢危楼觉得这大概又到了要走的时候,手垂在身侧,动了动指节。突然间,他耳朵里好像多了凌翌的声音,“因为你做一件事没有那么重要,有人可以和你一起知道那才重要。”
他没有喜悦可以分享,无论做了什么事,他也本来应该做到极致。
这件事根本不能拿是非对错来论。
墨泽有太多沉重的过往,他不习惯诉说,更学不会去诉说。如果一个人只是在年少的年纪做这个年纪该做的傻事,那就是一种迟滞的成长。
没有人会为他高兴。
或许,他和凌翌本来就是那么不相同的两个人。
谢危楼低头行了一礼,他从葛先生府门前离开后,回到了甲字天房,却望到了门前的烛光。分明是夜深了,凌翌这个人那么爱偷闲,去郁州山跑了一圈,倒头大睡也不嫌够,此刻竟然没睡。
凌翌闲闲地靠在凳子上,他坐也没什么坐相,斜过来,双腿放在桌子上,膝下的衣衫垂在腿下,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正在有一行没一行地读。
手里也不知道拿了个什么符咒,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手里转着。
凌翌其实读过很多书,只是这个人实在给人一种靠不住的感觉。
聪明的人记性好,而他爱胡闹,惯不爱守规则。
凌翌抬起头,他发觉谢危楼回来了,收了手里的东西。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底好像有熠熠生辉的光,再起身,他手里多了一张巴掌长的画轴。
谢危楼垂眸扫了两眼。
凌翌绕了过去,展开了那张画轴,他递了递,发觉谢危楼竟然不收,也就没当一回事,随手放在谢危楼床头。
凌翌回过头,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道:“我发觉有几张流影还挺好看,出门后顺便帮你也刻录了一张。”
谢危楼颦眉:“你花了多少灵石?”
凌翌愣了下:“谢危楼,你有必要把我的界限划那么清楚。那有时候你给我带东西,我是不是也要算一笔账给你?”
谢危楼看了他眼。
每次谢危楼沉默的时候,凌翌都会有点看不透谢危楼这个人。
他也不知道谢危楼沉默到底是因为不高兴,还是别的原因,但他应该不至于不高兴。
谢危楼这个人真难弄。
凌翌在心底又腹诽了谢危楼两声,说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他听到谢危楼更衣的声音,这段时间,他们本来会各自在床头换下衣服,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换衣服会避开彼此。
更衣的地方用一扇薄薄的屏风隔开,屏风后传来佩剑咔哒声。
凌翌一早换好了寝衣,站在屏风后,问道:“谢危楼,你什么时候突破下一个境界?”
衣衫被折起来,抛在衣架上。
谢危楼:“我说明天,你就会信么。”
“傻子才信你。”凌翌的指节放在屏风上,看到了屏风后透出的薄影,朗声答,“老实说,我也觉得我可能就在这几天了,据说,筑基之后,就算是正式入了道,再往上,就像大道朝天,有高不可攀的巅峰。我也不知道突破境界之后又会有怎样的变化。我就是这么想着,好像也会很高兴。”
凌翌说着说着居然笑了,他抬手在屏风上叩击两下,感受到薄纸在指腹下的张力。他道:“谢危楼,你又是怎么想的?”
屏风后传来沉沉的提气声,谢危楼回首,视线聚焦在屏风另一侧的人影上。他不喜欢别人没有边界地靠过来,尤其是在他换衣服的时候,这么近的距离,凌翌也不知道应该避开,可这个人的确又没什么坏心肠,只是单纯想站在那里。
谢危楼:“我怎么想的,对你来说重要么?”
凌翌似是满不在乎道:“嗯,重要啊。”
屏风后的人影模模糊糊。
谢危楼看到了凌翌好像在笑,说来也奇怪,所有人提到提升修为这件事都讳莫如深,只有这个人好像没心没肺地觉得这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他的想法真的很重要么?
凌翌期待的这件事真的会让人高兴吗?
无数人都在那条大道上入歧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期待最后的境界。有些人能不去不在乎,有些人不得不学会放下和不在乎,有些人不认命拼劲一切,甚至会杀了自己的道侣,只是为了证道。
一开始,所有人或许都想得纯粹而简单,但在这条大道面前,它却容不得人变得单纯。
谢危楼想了会儿,没去打击凌翌,他从屏风后走出来,站在凌翌身前三步处,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但在此之前,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
凌翌偏过头,室内突然多了一阵笑声,好像整个沉寂的夜都多了一缕亮色,他不急着说话,只是望着谢危楼,头仍然是歪的,过了会儿,他道:“我想知道和我差不多的人是怎么想的。世上人的想法千千万,没有两个人会完全一样。”
谢危楼没忍住,他摇了摇头,忍住了即将勾起的嘴角。
他今天晚上也没打算笑,可突然间,他却笑了出来。
凌翌在床上卷好被子,继续看向谢危楼。年少时,他就很喜欢在晚上找人夜谈,点一根蜡烛,一聊就可以聊上一整晚。
谢危楼道:“有朝一日,攀得顶峰,那个时候你我可能心境大不相同,其实没什么好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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