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哗。
小舟越过山石,四下飞溅的激流。
凌翌仰躺在船只上,上上下下地晃,他启口,触到谢危楼的脸。
他想看着他,却不敢发出声音。
凌翌颦紧眉,他抬手,咬住自己的指节,迷茫地睁开眼。
那只手又被谢危楼拿开。
谢危楼在这种时候不太爱说话,他敛眸,瞧会儿,伸手贴在凌翌唇畔的下方。
凌翌朦胧地看着他,他视线看不太清楚,偏过头,呛了一口似的。
长剑不适合入刀鞘。
剑是双刃的,而刀却只有单侧开刃,两者相似,却差距甚大。
何况这把剑很宽,破刃并不方便。
湍流变得很急,接连着一片都是涌起的白浪。
山石林立,接连不断。
在虚幻的希望之间,凌翌看不清许多东西,真假接连,半颗心像被剖开,他反反复复地沦陷其中。
他想谢危楼是爱自己的。
不如就当一切是真的。他想,他就当这个人是爱自己的。
凌翌又变成了不知人事的青涩模样,因为口渴,开口都是抽噎的。
他迟钝地开口,唤了谢危楼一声:“危危楼。”
谢危楼目光平和,应答道:“嗯?”
凌翌每转过一次视线,他都能察觉到谢危楼的关注,听到他询问自己。
那不像是在解蛊,彻彻底底地来了真的。
因为谢危楼情愿。
因为这个人爱自己。
凌翌意识抽离间想,谢危楼平时也太克己,他压根不知道谢危楼是这样的。
笼罩在一片夜雾中,看远处是墨青,近看又明朗。
水流放缓,水域宽阔,就像撑起竹篙似的,慢慢地划,慢慢地在水域上转。
止了渴,消了瘾。
时间消磨得很久,他不知道怎么回报谢危楼,远方的山谷里落下一场惊雷,滚滚地落在耳边。
雷声都远去了,一场又一场地打下来,谢危楼还在问凌翌,是不是感觉还好。
凌翌自觉无处容身,不知道怎么告诉谢危楼他真切的想法,勉勉强强地随口提了两声。
“这样行不行?你会不会好点?”
口吻还如正人君子,正经做派。
凌翌默了一瞬,崩溃后,捂着脸答:“你自己看着来吧。”
他都想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算了,耗不死他自己,他能熬过去。
第91章 卷二不如把它忘了
春雨停了一场,冒在凌翌骨缝里的热意还没散去。
凌翌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有的没被弄脏,有的已经不能看了,没一会儿,他的臂膀被拉住,背后贴上熟悉的身影。
谢危楼的声音近在耳边:“继续。”
凌翌心中发憷,他只记得刚才断断续续的片段。
臂膀被折在身后。
他塌下腰,背上显出漂亮的光弧,他还有有些惶恐,谢危楼却捧着他,掺杂这薄汗,抚过他所有的不安。
最后身上淌了一瓶子的热水,滞空的时间很长,从头顶往下流去,蔓延到四肢百骸,再到每一处肌理。
谢危楼静静地看着一切发生,薄唇抿起,吻在凌翌的颈侧。
如群蝶栖息。
……
青苔爬在石上,满地都是用完的镜花水月,衣服折在一起,东一件,西一件。
入夜之后,山洞内气氛极其安静。
凌翌稍见清明了些,他披着谢危楼给他的衣服,视线落在谢危楼身上,像饮了一场酒,微醺。
山石上的雨水滴答滴答地落个不停。
他闭上眼就想起之后的一切,连谢危楼身上的气息都变得那么浓烈。
那是真的来了一场真的。
无关乎是不是他中了蛊,而仅仅是他和谢危楼都很能想,于是挣脱了所有的束缚,放肆地来了一回。
谢危楼变得不那么正经。
起因是凌翌没那么配合,他折腰回头给谢危楼开了好一场玩笑,像是故意在玩一场惩戒的游戏,在这场游戏里,他们都是裁判,只取决于愿与不愿。
那处地方带有薄红,也压根不像惩戒。
冷静下来,凌翌望着谢危楼,耳膜鼓噪。
谢危楼披上里衣,垂下的眸子很定,整理衣衫间,好像在盘定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有脱口成章的本事,但大概是真的遇到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才会如此沉默。
“凌翌。”谢危楼唤了凌翌一声。
“……”
即使看见了,凌翌也没回答,他好像意识到谢危楼会说什么,只当没听见,低头点了支镜花水月。
他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多镜花水月。
谢危楼:“这么多年,我对你……”
“谢危楼,世上总有意外。”凌翌披着谢危楼给他的衣服,身上都湿透了,衣衫半干之后,他低头又用了一口镜花水月,望着聚散又飘离的雾气,故作轻松道,“没办法。”
“男人嘛。”
“我们两个之间有这样的事也很正常。”
哪怕凌翌知道自己口是心非,也恐惧去伤害谢危楼,他不想听到任何肯定或否定的答复。
即使他舍不得。
反正做什么事情都像是对谢危楼出刀,最终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不过都是落刀轻重而已。
“你把它忘了吧。”
凌翌拒绝得很干脆。
凌翌含着微笑看谢危楼,可话落,他的胃开始痛起来,接着心口开始疼痛,面上保持着近乎平静的神色,越忍,越是搅在一起。
这件事不能怪任何人。
他惧怕去看到谢危楼的失望,更加惧怕谢危楼对他承诺。
他从来都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因为事情不明不白地发生了,情爱一事上,凌翌知道自己压根么那么洒脱,他可以对世上的任何事都不屑一顾,可这件事偏偏让他不能轻易放下。
他也有自己的尊严,就好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岔路。
明明最早他设想过,要不要开口问问谢危楼,和他一起试试,但时机不对,拖了那么久,意外总比一切都来得早。
谢危楼的视线越过凌翌,随后,他起身,掐灭了凌翌手里的镜花水月。
烟雾的光突然断去。
烟杆抛在地上,声音清脆切清晰。
呼吸间,两个人几乎贴面相问。
谢危楼问道:“……如果我愿意承担,你可不可以接受。”
凌翌头顶几乎麻了,事情并非事关喜欢与否。
他思绪很乱,不能接受一切混乱地发生,也许最后有情愿,可他不想一直和谢危楼这样。
既是以身相饲,就不能让谢危楼再去负责。
凌翌又觉得心口痛了,好像要挣脱胸膛而出,他压下哽咽道:“谢危楼,出于责任的话,就不用对我说了。”
“男人之间的喜欢就不一样,喜欢就会争取,急着要得到,我不希望你身上只想对我负责。”
“你真的喜欢我,就不会拖到今天才说这样的话。”
第92章 卷二“看着我,凌翌。”
否认。
山洞外,零星的雨声突然放大,潮湿的雾气弥散,谢危楼望着凌翌,什么都没说,那双眼睛像藏着千万种情绪,目光极沉:“你一定要和我这样讲。”
“看着我,凌翌。”
室内陡然安静。
那声音是一种强烈的陈述,带着命令的口吻。
凌翌依旧无法抬头看。
就像他在古战场再久,他还是无法习惯那里类似军营的习惯,半点都不高兴去适应。
谢危楼很少拿这样的语气和他讲,这个人最讲规矩,偏偏在古战场的时候纵容过他所有放肆又随性的行为,不知到坏了多少规矩。
再这样听他讲,凌翌也不得不抬起头,他缓缓挪动视线,对上谢危楼直视的目光,看清了那双眼睛下迫人的平静。
“你可以对我没想法,如果你觉得介意,大可以觉得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上一篇:嘘!它在看着你[无限]
下一篇:卷王校长,在线课改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