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阑煦突然扬手,将血溅在离自己最近的亲信脸上。
那人条件反射眯眼。就这一瞬之间,灰新娘苍白的脸已至近前。
他落下的可不是什么温柔的吻,撕裂皮肉的声音自阴阑煦齿间传出,听得人心里发颤。亲信疯狂挣扎,还没能捂住脖子退开,接着便倒了下去。地上的血泊漫过这人颈前的伤口,气泡浮起,很快只剩细碎的红沫,圣堂中又多了一具尸体。
“不是东埠人,血都是苦的。”
吐掉一截咬断的惨白喉管,阴阑煦露在唇外的舌尖滴着鲜血。
“怪、怪物!”
周遭恐惧惨叫四起,阴阑煦开始兴奋。
哪里是献给外神的新娘,站立此处的分明是异教饲喂的怪物,发顶珊瑚冠向外蔓生的枝杈似是鹿角,可灰色之王绝非冰原森林中温和的驯鹿;颔下红血淌过衣衫,寒雪铸成瘦削身形,食人的温迪戈张开双手,向仍能呼吸的人发出邀请:
“下一个。”
人群从他身边逃开。
亲信们几乎立刻便放弃了近在眼前的目标,以回身援救自己主人的名义掩饰本能的恐慌。苍白的年轻人并不追赶,只是朝着他们奔往的方向扬声一笑:
“他们是你的了。”
——用不着提醒,王久武手中的匕首已没进一人喉间。
他拔出匕首时故意没有旋转半圈,任由狭窄的伤口拉长窒息的痛苦,在最后一刻才踩断那个亲信的颈骨。脸上挂起扭曲的微笑,匕首在指间翻绕,褐眼的青年以一种不必要的残酷处决追击而来的人,比起杀死更像是取乐。一个接着一个,他在格开亲信刀刃的同时别断他们的手臂,挥舞匕首捅开他们喉咙,接着把人踹到一边,笑看他们呛死在自己的血里。更多猩红喷到青年衣上,直到这件曾象征救死扶伤的白衣完全染成死亡独有的污黑;而他,正用靴尖碾着想要逃跑的人,把溅到自己脸上的血舔进嘴里。
此地终于又有堕落的狂欢。
灰色之王怎能不为此欣喜。
就像回到了他与595搭档的第一年,两人身上只有血与死的腥甜。
一切都是如此熟悉而亲切——除了有个恼人的声音。
“王顾问……?王顾问……!”
阴阑煦抬头看向噪声的来源。几乎完全陷入大鱼像的检察官,此时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压迫胸廓的窒息让他的话闷在嗓间,根本传不到青年耳里。
苍白的年轻人对此嗤之以鼻,随手将流血的掌心按在大鱼像上,乌青的颜色从接触的地方快速蔓延,恰似“落海”游走于活人体内一样。待这道乌青爬升至鱼腹的位置,大鱼像已萎缩不少,外皮受到腐蚀般起皱,渐渐裹不住其下的血肉。随着一声“嘶啦”,它绽开一条裂口。
从裂口中掉下,贯山屏重重摔在地上,狼狈地蜷起身,每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钝痛。可他还是朝着王久武的方向伸出手臂,想要阻止那边仍在进行的残酷杀戮。
背上压下了一个人,很轻,却还是让贯山屏堵了一口血在喉里。
“是、是你,”他看着支在地上的苍白细瘦的手臂,“你——呃!”
肩上落下的剧痛打断了检察官的发问,他在半声痛呼后下意识咬住嘴唇,结果更多的血与痛流入他的齿间。紧接着,一阵咀嚼声传来,压在贯山屏身上的人故意细细嚼着,让他听清自己身体的一小块是如何滑进他人的食管。“就当是我给江河清的还礼,”苍白的年轻人在男人耳边低语,“你该庆幸我的搭档给出了明确的要求,只要活着的你。”
他猛地扯住检察官的头发,迫使这个男人扭脸朝向自己。
令阴阑煦失望的是,贯山屏的脸上无有恐惧,竟只有反胃的表情。“你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他嗤道。
贯山屏并不看他,努力向上抬着眼睛。
于检察官视线的终点,基金会顾问正抓着一人的头颅凶狠砸向另一个人,指间血肉飞溅,青年失心狂笑。
“他为什么……”
嘴唇微微动了动,贯山屏声音虚弱,“你对王顾问,做了什么?”
“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阴阑煦的语气一瞬浸了阴森的愤怒。
他掐住贯山屏的脖子,指甲深陷进男人皮肉,直到他指缝中满是鲜血。“王久武来东埠后就像变了个人,束手束脚,伪善懦弱,”苍白的年轻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没人教过你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你怎敢想着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有血从阴阑煦唇齿滴下,落在贯山屏脸上,冰凉没有温度。
忽地,阴阑煦低低笑了起来:
“但他还是回来了,一切又和以前一样。”
松开手,年轻人将检察官的脸扳向王久武的方向:
“好好看清楚,那才是真实的他——他不是你的那个‘王顾问’了。”
于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注视之下,褐眼的青年踢开挡路的尸体,带着一身血污走向雷娅。
灰袍的妇人没有逃躲,兀自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垂目看了眼手中的提灯。
她的眼神隐隐期待。
幽蓝灯焰映亮她的瞳孔。
作者有话说:
这章标题应该叫恐虐X只是为了河蟹,省去了很多血祭血神颅献颅座的环节X
比如老阴那里其实是把人抱在怀里一直啃到见骨的,所以雷娅那些亲信才吓成那样(小声)老王的手段也更残酷,但都不能写
不管怎样,大家都踏马疯啦,耶!
还有一章或两章第四卷正文部分就结束了,不容易啊不容易,我在想到时候把这一(两)卷原本的故事是啥交代一下,看字数吧,少的话就发作话。
第169章 火狱
而迎着这幽蓝灯焰走近的,简直是一尊受诅咒的雕像。
浑身披满猩红,血凝固在肤上,宛若赤铁铸就的高大青年唇角挂着狞笑。那些艳绝的颜色不只来自被他杀死的亲信,王久武自己也满身是伤,道道伤口绽开,于他躯壳新生数只不会眨动的眼眸。浑然不觉伤痛,他甚至没作任何包扎,身上唯一多出的装饰便是锃锃寒芒,亲信们的匕首被当作战利品,在他腰间别了一圈以示夸耀。
随手从中抽出一把,替了方才用钝的尖刀,青年用左手试了下匕首刀刃的锋度。
一痕血线立即浮出指腹,王久武不忘将其舔掉。化在唾液里的一星腥甜愈发加深褐色瞳中的狂癫,像是血水才能消弭他口中的干渴。
——又一个戈尔德玛赫的受害者。
当这片高大阴影一步一步走近、终于自她头顶罩落的时候,灰袍的妇人对此只是冷笑。
“夫人,你自己跪下吧。”
这句话是王久武最后的理性挣扎而出的回应。实际上,话刚出口,基金会顾问便已凶狠一脚踹在雷娅腹部。他没怎么收力,于是妇人嘴角渗出的鲜血放大了她脸上讥讽的嘲笑:
“咳,你就这样对待一位女士?”
跌倒在地前,雷娅护住了手中的提灯。
“魔鬼不分性别,”王久武回击,“你我一样。”
他按着雷娅,膝盖重重压住这人受击的腹部,锋利的刀刃接着没进她右边的肩膀。雷娅因疼痛扭曲的面容瞬间蒙了一层冷汗,而在她痛呼张嘴的一秒,基金会顾问已又从腰间取下一柄尖刀。
“那个被你们迫害的女孩,是我的妹妹。”
王久武冷冷说道。尖刀横斜着别进雷娅口中,刀身撬开齿关,刃边切住舌面。
“她曾受过的痛,我会百倍从你身上讨回。”
另一只手抵住插在雷娅右肩的匕首,青年施力,慢慢旋转刀柄。
血冒口中,惨叫横冲。
“受不了了?才刚开始呢。”
语调带上一丝不应有的愉悦,基金会顾问眯眼笑着,像只皱鼻露齿的恶兽。
“不过,如果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会发发慈悲拿开你嘴里的刀,允许你在这个过程中咬舌自尽,”垂眼盯着雷娅,王久武没忘追问,“我妹妹为什么会在东埠,她怎么到了你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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