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是将军府的亲兵找到他们的时候,态度并没有恶意,却也没给他们说明这位将军为何找他们,又为何绑走勃律。不过在必勒格的提议下,他们到底还是来见上一见,如若真发生什么事情,届时再随机应变,总归是要把勃律给带出去的。
来这一路上,他推测了许多,难不成是曾经和勃律在战场上打过的哪位将军发现了他?但怎么想都是说不通,若真被朝廷的人发现了,他们现在应该全部进大牢了才对。
身边的符燚已经大步流星的跟着人走了进去,阿木尔无法,只好也跟进去。
他们被带到前堂等候,二人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四处打量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从外走近。
来人背着光踏进堂中,一身玄衣,身材颀长,浑身还散着沾染上未消退的冷气。然而待阿木尔和符燚看清此人的面貌后,脑中立即警钟大响,震惊的瞪着他。
“竟然是你?”符燚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拧住眉,拳头一握,大步就要上前,哪料被阿木尔一掌拦了下来。
符燚瞪着阿木尔:“你拦我干什么?这家伙把勃律绑走,定是居心叵测!”
阿木尔虽然也怒气冲冲,但相较符燚还是冷静许多。他把符燚推到身后,站在祁牧安面前,冷道:“你为何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祁牧安说完就没了下文,看样子不太想这时候和他们道来。
阿木尔戒备地往他身后看一眼:“勃律呢?”
祁牧安说:“他在房中休息。”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看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投效到东越皇手底下了,且并没有把我们的事告知朝廷。”阿木尔沉声道,“我很感激你,但现在我们要带他离开这里。”
祁牧安却说:“他不能走,你们也不能走。”
“我们偏走不可!”符燚叫起来,推开阿木尔一拳直接朝着祁牧安的脸上揍过来。
男人眼睛稍稍一抬,便稳稳伸手接住了。他黑眸里搅着深渊,让阿木尔心中一惊,下意识以为他知道了些什么。
果然不出他所料,祁牧安说:“我知道他中毒了,也知道你们之所以来上京城是来为他寻医的。我已经请了宫中太医院的太医,也派人出去找了那位上京城里的神医,以后他就住在我这里,你们大可放心。”
“他不能住在这里,东越皇会发现他的。”阿木尔怒道,“你把他交出来,我们现在就带他离开上京,你就当我们从未来过。”
“他在这里最为安全,整个上京城找不出第二个比这里安全的地方。”祁牧安沉下目光,“而且,东越皇有求于你们。”
“你说什么?”符燚显然不信,可阿木尔盯了男人许久,不知想了些什么,突然出声——
“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符燚被阿木尔赶了出去,前堂内现在就他和祁牧安两个人,一片沉寂。
祁牧安请阿木尔坐下,男人打量了对方半响,才开口:“你方才说东越皇有求于我们?”说完,他似乎自嘲轻笑了一声。
“堂堂东越的皇帝,需要求我们什么?”
祁牧安说:“城中混入了一些草原人,胤承帝希望你们能助他抓出来。”
阿木尔立刻警惕道:“据我所知,草原从凉州进的,只有我们近期到了上京,这难道不是在抓我们?”
“不是你们,是比你们更早进城的草原人。”祁牧安想到这里,问:“你们的路引是谁给的?”
阿木尔斟酌回:“小叶铁铊部的首领额尔敦塔娜,有一个在凉州的相好,好像是什么凉州最大的商贾家的独子,他帮我们弄来的路引。”
“那些草原人有的是用路引混进来的,也有的是偷进城的,我们前些时候抓过一次没抓住。”祁牧安皱眉再问:“那个商贾现在在哪?”
“他们二人早在一月前就来到了上京城,现在应该在自己的府上。”
祁牧安颔首,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去了解下这个商贾的路引是从何处来的了。
阿木尔忽然问:“这件事勃律同意帮东越皇了?”
祁牧安滞了片刻,才说:“我希望你们能帮忙。”他缓下语气,“这件事不仅事关东越,也事关你们草原。虽然现在草原和大庆在内斗,但打起东越,他们到底还是会结盟,所以,他们混进东越定有阴谋。”
阿木尔叹息:“勃律不会答应的,他这几年很消沉,性情也变了不少,更是连草原上的事情都不过问。我们能收到各地的情报,全是特勤和我们搭建起来的消息网。”
“我会劝他的,就算为了草原,也烦请你们劝一劝……”祁牧安落下眼帘,“草原到底是他的家。我不太清楚这几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一直把自己锢在囚笼里不愿出来……我不想看他活在过去。”
阿木尔听完沉默下来,屋内渐渐回归寂静。
主院的屋内温度因为燎炉不断灼烧很是燥热,热的元澈扯着衣襟面色潮红。
他看着仍旧裹着裘衣面色正常的勃律,喘着气怪道:“你不热吗?”
“不热。”勃律喝着茶回。
元澈嘀嘀咕咕一阵:“这才季秋,好端端的,屋里烧这么旺的燎炉做甚。”说着,少年以手作扇在脸庞扇风,走到燎炉跟前去灭火。
勃律抬眼望去,刚要制止,燎炉原本烧的正旺的火,在元澈的手不知摁在哪一处后,噗得熄灭了。
青年慢慢舔舐嘴唇,把茶杯放下,之后拢好裘衣缩在里面,等待屋中的热度散去,冰冷重新席卷入骨。
元澈把火灭了后,再把窗子打开。习习凉气散进来,和屋内的热度交融裹挟,不多时烫心的温度就渐渐散去,屋内逐渐清凉。
元澈满意地坐回凳子上,没有瞧见勃律又往躺椅里缩了缩的动作。
青年压抑着喉间上涌的咳意,捂着嘴低喘了两口,房门就在这时被人推开,方才去后厨的亲兵端着两盘花花绿绿的糕点踏了进来。
他看到元澈和勃律一人坐在桌边,一人倚着靠在榻椅上,思索片刻,把手中端着的糕点在他们面前各放了一盘。
“这是福瑞斋的糕点!”元澈只看一眼就认了出来,欣喜叫道:“师父这里怎么会有福瑞斋的糕点?之前我求着想吃好久他都不买。”
“这是将军特意吩咐人去为这位公子买的。”男人把瓷碟放下后,瞟一眼榻上的勃律。也不知少年听到没有,再一转头,就看见他喜滋滋地拿着糕点已经吃了起来。
这厢咬了一口,元澈似乎更开心了:“好吃!不愧是福瑞斋的糕点,果真远近闻名,无愧招牌。”
勃律听到少年的洋洋赞赏,目光随之也瞅向手边四足小几上的一盘糕点。他扬了扬眉,从裘衣下伸出一只手捏了一块,放在嘴中咬下一角尝了尝。
令他喜出望外的棉甜在刚入口的时候就化开了,一路甜到他的心坎里。勃律抿了抿嘴,眉眼和嘴角都微微扬起一个弧度,默默把一个糕点吃完。
“喂,小子。”他搂紧裘衣,拍拍手向元澈唤道:“干脆你不要拜他为师了,你来拜我,我教你练刀,还天天给你买这个。”说完,他点了点盘子。
元澈狐疑地看着他,咽掉嘴里的糕点说:“皇兄让我师父教我,不仅因为他武艺超群,更是让他以后辅佐我。我又不知你底细,怎知你厉不厉害,够不够格。”
“我可厉害了。”勃律扬起头,“不止你师父败在过我手里,就连你们那个什么……常衡,战场上也败给了我。”
“真的?”元澈立马凑过来,“你连常将军都打过?还打赢了?”
“那是当然。”
元澈瞧着勃律吃惊大叹:“常将军可是东越数一数二的高手,你这副样子竟然能打赢他!”
勃律嘴角刚僵住,元澈就怀疑地把脑袋缩了回去:“不过我怎么看你都不太像啊……你不会是看我小,诓我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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