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我去叫人。”阿木尔焦急的要往外跑去喊许言卿,刚转过身,身后的衣服就被坐着的人慢悠悠拽住了。
“别喊,我就是晕船……”勃律脸色难看地捂住半张脸,歪着身子闭上眼睛,恨不得眼前一黑,一头栽进被褥中。
阿木尔一愣,感知着小幅度前后摇晃的船,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勃律往下咽咽,艰难地从喉嗓里问出一句:“你手里拿的什么?”
“哦,这是上船前刚收到的信。”阿木尔要把手上从木筒里抽出的信纸递给勃律看。
勃律头晕的厉害,摆摆手不接,指着信:“这上面都说了什么?”
阿木尔替他扫了一眼:“符燚已经抵达小叶铁铊部,和乌利瀚部的兵马一起赶往西北。”
“那就好。”勃律点点头,实在受不住了,斜着身子慢慢滑倒在榻上,枕着头下打的软褥子,这才好受一些。
阿木尔把信纸叠起收好,从窗子外望了眼船身旁掠过的高山,道:“勃律,渡了河,到达苗域,我们就收不到信鹰的消息了。”
勃律弱弱“嗯”了一声,过了几息,才缓声道:“阿隼还没有醒吗?”
“没有,我们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阿木尔的声音也有些低沉。
之后勃律沉默了许久,阿木尔无声站了半响后想再次开口,却听见榻上人呼吸悠长,已然睡了过去。
他抿上张开的嘴,叹口气,留下人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觉勃律直接睡到午夜,就连白日里阿木尔来敲门喊他用饭都没听见。他躺在沉浮中久久醒不过来,就好像河水漫过船板包裹着将他扯入河底,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打破水壁逃出来。
是外面的雨声救了他一命。
睁开眼的时候,船舱内一片漆黑,他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唯有外面的雨声不断拍打木板。
勃律靠着舱壁缓了缓神,这一觉倒是把他晕船的脑袋睡得清醒了一些。
他摩挲着想要下榻,借着由窗子打进来的夜色翻着桌面上的东西,去寻找能燃火的烛台。然而翻了一会儿,奈何什么都没找到。
正当他绞尽脑汁在想该如何的时候,忽地听见身后传来木门被人推开的吱呀声。伴着外面船板上微弱的光亮,他看见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他以为是阿木尔,叹口气,说:“阿木尔,快帮我看看烛台在哪。”
勃律拢着衣服折身继续去找。木门拉开后,船室内的视线比方才明亮了不少,不一会儿他就看见被堆在架子上的一个东倒西歪的烛台。
他走过去,刚要伸手拿下来,却觉不太对劲。
身后的人自打进来后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他能感觉到那人在渐渐靠近自己,呼吸越来越近的同时,周遭的气息也愈发清晰。
这气息不像阿木尔。
勃律皱眉,手蓦然攥紧烛台,五指紧紧收拢。
——进来的人是谁?
身后人还在不断靠近,脚步很轻,一听就是练家子。右手上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导致右脚踏下的步子比左脚要略重。
勃律站在架子前一动不动,竖起耳朵仔细辨认,等待时机出手。而就在下瞬,他背后便冷光乍现,刀子的光影从他背上闪过,刀尖的冷芒从他脖颈直钻心脏。
也就在这刻,勃律突然动了身,抄起手上的烛台转身朝着对方的头顶砸去。沉重的物什坠在地上发出“咚——”地闷响,也就这须臾的功夫,勃律已经趁乱逃离冷刀下,回到榻前摸到了他随时不离身的刀子。
他握住刀柄,快速将宝刀从镶着宝钻的刀鞘中离身,反手就向着对方砍下。黑影抬手立刻抵挡,两人的兵刃相撞摩擦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黑影心急,一看第一次没得逞,踢翻身前挡碍的桌椅,在黑暗中翻身向着勃律袭来。勃律只感觉眼前刮过一道独属于兵刃才有的冷风,却无法准确辨认对方落下的轨迹,惊险之下他凭直觉偏过头,撤离身子,这才堪堪躲避。
屋内地方狭小,二人打出船室,一来一回钻入外面夜空下的大雨中。在外面摇曳着灯笼的船板上,勃律才瞧清对面人的模样。
看衣着打扮,是这艘船上的船夫,面容他丝毫不认识,甚至从未见过,但对方手上的刀却是明晃晃地朝他袭来。
勃律提上一口气,挥开对方的招式。他目前虽然喝了许言卿给的一碗药,有了例如回光返照的趋势,但到底毒未清除,现在提刀打斗也只是勉勉强强。
他迫不得已,为了自保,之后三招下了死手,逼得对方节节抵挡。勃律再一刀砍开眼前从天空滑落的雨滴,在雨声中高声叱问:“你究竟是谁!”
来人冲上来,刀子段段都向着勃律的命脉而落,典型是死士的打法。勃律几招之下虽能护住自己,却仍有些力不从心
这声音惊扰了船上的其余人,霎时间四周传来惊慌乱撞的脚步声。阿木尔立刻从榻上掀身起来,趿拉着些飞快敞开屋门,就看到正在雨中来回打斗的二人。
“勃律!”他高叫一声,抄起自己的刀也立刻冲入大雨中。
二敌一,三人的兵刃划开半空的雨水,连着戾气四散的,是在雨水的坠落下发出的叮当声响。
很快,对方便不敌两人的招式,肩膀被勃律的刀刃砍入皮肉,紧接着胸前也被人划开一道血口。
他眼见寡不敌众,只能步步后退,最终摇晃着身形,直至抵在船沿边。就在阿木尔想要上前活捉此人的时候,哪料下瞬,他在众人的注视下突然身体后仰,从船上一头栽入背后的河水中,溅起水声,许久后河水回归平静。
第二百一十八章
竹苓睡眼惺忪地从窗子里刚探出头,便被雨打了回去。她好奇地问已经被声音惊醒起身的男子:“师父,外面发生了什么?”
许言卿二话不说合上敞开的窗子,又把门锁好,摁着竹苓的头把人抵回去,对女孩道:“什么也没有,睡你的觉。”
关上窗子,也便隔了外面的动静。竹苓揉揉眼睛,撇着嘴重新缩回被褥中,不久就再次睡了过去。
屋中两人一个比一个睡得安稳,外头却充斥着难消的危殆。
勃律身形不稳,摇晃着就欲要栽到船板上。幸得阿木尔眼疾手快将人接住,这才让人不至于倒在雨中。
元毅披着单薄的外衫,散着长发,一副将将被惊醒起榻的慵懒模样。他撑着纸伞来到船边,沿着那黑影跌入河中的位置朝河水里看了看。
“水流这么大,河水位又深,掉下去活不了。”
他喃喃自语完,回身处事不惊地来到勃律身侧,摩挲着下巴,推测道:“这应该是朝中右派的人。”
他扫荡船上四周闻声聚集来的人,伸手把伞借给阿木尔替他们挡雨,覆在勃律头顶小声道:“来的应该不止一个,今夜万事小心。”
阿木尔抹把脸上的雨水,低斥:“你不是说他们追不过来吗?”
元毅的面色难得凝重:“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察觉不对追上来,竟还能查到我们的行踪混上船……看来他们的胳膊已经越过陛下的视野了。”
船上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围聚的船客纷纷拍着惊吓得胆子返回各自屋中,就连船上的船夫也吓得面色惨白,还不得不前来询问需求,在听得无需后,便提着腿赶紧跑到船舱下。
阿木尔把勃律送回房中,点上烛台后发现勃律握刀的手在大幅度颤抖,刀柄在手掌里歪斜,稍微一抽就轻轻松松地抽了出来。
“你感觉怎么样?”阿木尔被勃律的状况吓了一大跳,感觉面前人下一瞬便能不触即散。
“我无碍……就是没什么力气了。”
勃律长长吁出口气,闭上眼睛缓了缓,极力抑制自己不断颤抖的手以求恢复平静。他刚刚完全是下意识去抓自己的刀,可如何挥起来又是如何与人对打的,现在镇定后却再也回想不起来了。
阿木尔眼见着是愈发着急,扭头诘问元毅:“那大夫呢?怎么这么大动静都叫不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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