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要单独对他说,没听懂吗?”许言卿气的啾啾咬牙,“你们一个个杵在这儿,这帐子都要喘不过气了,赶紧给老子滚出去!”
符燚一听,腰板一停胸脯一台,大有“凭什么要听你的”的气势。
许言卿冷笑一嗓,点着他警告:“小心我哪天夜里毒死你。”
符燚立刻缩了回去,拧巴着一张脸控诉:“我不信,你不是神医吗,你怎么会用毒?”
许言卿再次冷笑:“没听过‘药毒本源一家’吗?我随便配一副都能毒死你个蠢大个。”
符燚气的眼睛险些瞪出来,一个“你”还没吐出来,就被阿木尔给揽着往外拽。
“别叫了别叫了,他真能毒死你。”
二人被许言卿吓唬着离开帷帐,帐中终于清静下来。许言卿转过身子,站在离软垫上的勃律两步远的地方,一瞬不瞬盯着他。
勃律就觉一股冒着火的视线灼着他的头顶,浇的他无法忽略。于是他迫不得已放下手里的书卷,微蹙着眉心抬头对上许言卿的眼睛。
见人终于被自己给瞪了过来,许言卿才气呼呼的开口质问他:“你又要打仗?”
原来就是跑来问这个事儿。勃律舒展眉头,继续把头折回去看书。
许言卿一看他这态度就愈发来气。他再往前迈一步,怒斥道:“我不是叫你好好待着别乱跑,你是不是真的想早点把你尸体送给我啊!”
他两手摊开上下挥舞,又叠在一起甩了甩,气愤极了:“救你一次很累的你知道吗,救你一次能折我三年阳寿!你赔我阳寿啊!”
“我以为你不惜命。”勃律斜睨了他一眼,轻飘飘吐出来这句话,噎了许言卿半嗓。
“这世上我遇见的人千千万,唯独你不惜命,你最不惜命。”许言卿破罐子破摔,指着勃律开始骂,“你就是那个早晚就要被阎王收走的混账,年纪轻轻不听劝,活该死你!”
他又骂了好几句,勃律不知道是不是听够了,还是旁的,终于扬了扬眉,把视线从书卷上再次抬起。
见他终于又正视了自己,许言卿放下,骂话,缓和了一点语气,正打算对他好好说道说道,谁知勃律一开口给他险些气厥过去。
“你骂完了?”勃律讲的云淡风轻的很,“骂完了就出去吧,再骂下去怕是我吃饭也要听你骂。”
许言卿一股火哗的就窜到了头顶。他一把夺过勃律的书卷仍在一边,对他气急败坏吼道:“我们当初可是说得好好的啊,你听我的,我就帮你保守你那一个月半死不活回到草原的秘密——你再这样胡作非为我就违约了!”
突然手指上空落落的,勃律下意识蜷缩了一下指节,只能抓住半把的空气。他低头看了看,之后复抬头注视上近在咫尺的许言卿。
他慢慢呼吸着,就在对方以为他还是不打算说话的时候,男人突然声音很轻很轻的开了口,声音轻道许言卿以为自己恍惚了。
勃律盯着面前人的面孔,启唇淡道:“可是仇人近在咫尺,你会选择不报仇吗?”
许言卿怔住,看着勃律的面孔一时间身子难以理解地后撤了半寸。他的思绪不知为何一下子就被这个年轻男子的话拉扯到十几年前,仿佛他看到了自己为了某一个人举着好几个火把扬言要烧了一整片苗谷的树林一样。
他自己没从思绪里回神,是勃律下一句话把他硬生生拽了回来。勃律的眼眸从他脸上落下去半寸,越过他好似看到了别人,但很快,他又忽地抬高,速度十分快,叫许言卿心里蓦然心惊。
男子咬牙切齿道:“我睡不安稳。”
勃律地手肘一直支在身边的小几上,此刻用力把自己的身子从软垫上支撑了起来。他挺着上半身,一点点凑近许言卿,语气狠恶。手大力的抓着桌沿或是身下的软垫,让他不至于气愤到扯上许言卿的衣襟。
他声声嘶吼:“因为我没有亲眼看着他死在我手里,亲眼看着他在我手里咽气,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死了没有!”
“他要是没死呢?”勃律的嗓音忽然下转降下来,“他要是没死,你不会知道我整夜整夜都会梦见我的阿娜,死在他们手里被放干血的阿娜,梦见我是如何屈辱的被他再身上刻下他的名字!”
许言卿震惊地后退一步,狠狠皱住眉,张了张嘴,半响之后才出声:“我不是说了好几遍了,你身体里的子蛊已经——”
“死了。”他还没说完,勃律替他说了出来。勃律恢复自若的神情,重复着这一遍遍这段时日已经刻在他脑海里,每当他梦中惊醒时都会自己对自己说的抚慰的话。
“母蛊死,子蛊死。”
“可我心不安啊。”他垂下头,叹息般道,“我心始终不安,以至于如此折磨着我,夜夜难安。”
第三百二十六章
当夜,昌王军内见了命血,出卖昌王军和狼师的人被当众斩首。雷厉风行的做法惹得军营里的其他两军纷纷驻望打听,好似那隔了一段距离的刀落声清晰的传进了他们每个人的耳里,同时还细碎说着这个昌王军他们没什么人见过的主帅。
说来说去,无一不是在猜测此人对待跟随自己出生入死过的将士心狠手辣,又有熟知详情的狼师的人把怒气怨到昌王军身上,说若不是为了这些中原人他们岂会平白无故丧失兄弟们。
闲言碎语一时半响消不下去,这支昌王军在此地的处境变得委实尴尬。不过倒是今夜这一手笔,却是给他们狠狠敲了一记衷心的醒钟。
祁牧安了事的时候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浓重的黑夜不知道何时散去的,露出了夜空中清冷的玄月。他仰面盯着这道淡色的光亮许久,之后长呼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落下头。
走到快要接近勃律的帐子的时候,祁牧安忽地就听见远处传来声响,吱吱呀呀的像是马车轱辘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迎着声音望过去,见有一个身影登上了将停的马车坐进去,紧接着马车就开始朝着营地大门的方向继续行驶。
——是谁离开了?
祁牧安瞧着眯上双眸,驻足望了两息,继而抬脚走进已经离他不远的帷帐。
帐内的烛火仍然和他离开时一样通明,里头的人依旧坐在榻椅上,就和他当时离开的姿势一样,一支手懒散的支着头垂眸瞧着书卷,像是两个时辰没有动过一分。
然而待祁牧安走近了却才发现,原来榻椅上的人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阖上目睡着了。青年侧倚在胳膊旁边的小几上,眉头深深皱着,脸上不见红润,反而透着苍白,叫人心疼。
祁牧安的声音立刻轻了许多,轻手轻脚走近,怎料就在他将要在勃律身侧坐下的时候,忽地耳畔听见榻椅上的人飘悠悠吐出来一句:“血腥味儿。”
祁牧安看过去,只见勃律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幽幽斜望着他。
男人快速低头闻了一下,嗓音低沉,就像是怕惊扰到面前人一样,说:“我一会儿去梳洗。”
之后勃律便没了声音。在一片沉寂下,祁牧安感到疑虑。他小心抬起眼眸,哪料正正对上了对方凝视着自己的视线。
浅色瞳仁此刻却看不出丝毫情绪,但也是很快之后,他就再次听到了青年不高不低的说话声。
勃律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祁牧安,”之后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当年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会心慈手软的翱鹰。”
祁牧安听后敛下眼睑:“我身边永远不会留叛贼。”
勃律直勾勾盯着男人,须臾之后微微颔首道:“那这点你倒确实是挺合我心意的。”
男人凑近了青年几分,直到仅离了半个手臂的距离的时候停下来,瞅着眼前人一本正经道:“我难道不是从里到外都一直很合你心意吗?”可才说完这句,还不待勃律回话。祁牧安却猛然愣住。
“你周围怎么有一股药味。”他嗅了嗅,疑惑发问:“许言卿来过?”
勃律没有否认,身体坐正了一些,评价他:“鼻子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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