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律闻了闻,皱起脸:“这什么啊!我不喝!”说着,他又在祁牧安怀里挣扎起来。
男人护着碗生怕洒出去,另一只手把人锢地紧紧的,气息吐在他脸边哄诱着他:“喝了我给你拿米糕。”
勃律安静下来,挤着眉不太相信,瞥他问:“当真?”
“当真。”祁牧安点头。
勃律犹豫了一下:“甜吗?”
“特别甜,是你喜欢吃的味道。”
勃律勉为其难地撇撇嘴,静了一息,把身子坐直,端过药碗一口气扬了。喝完了,他不敢开口,一开口嘴里全是苦味,只好不爽地瞪着祁牧安,似乎是再问“米糕呢”。
“在这。”祁牧安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帕子展开,露出里面还热乎着的米糕。
“只出了这几个,剩下的还在炉子里,等再过一会儿就能都好了。”他看着勃律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嚼着嚼着苦涩的脸舒缓了许多。
他等了会儿,继续问方才问过一遍的话:“醒来后身上感觉怎么样?”
“只是有点疼。”勃律如实说,“但不是那种疼……现在像是皮肉上的伤疼。”
他落了落眸,咽下去后又捏起一块:“我依稀还能记得,这次解毒的时候像毒发作时候一样,钻心刺骨的痛,浑身血脉还仿佛冻住了一样,就算在热水里也怎么都热不化我……不过许言卿给的酒确实有用,麻痹了不少感知,不然我怕是撑不过去的。”
祁牧安心疼不已,他揽过盘腿坐的人往自己怀里靠了靠:“你放心,母蛊我会让人去找。”
勃律愣了很久,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清明了一些,但还是笼着淡淡的一层酒意。
“你怎么又知道了。”勃律烦躁地吐出口气,抓抓头发,蹙眉问:“谁告诉你的?”
祁牧安说:“你不用管谁告诉我的,你只要知道,以后你的什么事情我都会一清二楚。”
他看着勃律满脸不愿意的神情,扬眉说:“也行,你告不告诉我都无所谓,我有自己的办法能知道。”
勃律咬着后压根愤愤道:“看来我得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他瞪着祁牧安,“谁要是再在你面前乱说话,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祁牧安双目一眯,掐住勃律的脸颊,略带狠意地对他低语:“你没这个机会。”
勃律目光凶巴巴地冒着怒火,瞪了会儿祁牧安,突然猝不及防就一口咬上了祁牧安的虎口,到底还是如愿留下了一圈不显不淡的牙印子。
第二百六十八章
祁牧安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忍着没把手抽出来,而是就着勃律的牙口手指微收,把他的脸颊捏的更紧些,让他上下齿从他虎口上分开。
“喝完酒还学会咬人了。”祁牧安瞅着勃律微醺的面颊,闻着他来回呼出的酒气,觉得颇为稀罕,他还没见过勃律喝醉成这般无礼取闹的模样。
他把手从勃律脸上松开,膝盖离开榻椅站在地上,翻转着手掌瞅着虎口上的牙印子,折身去找能上的伤药。
勃律就坐在榻上,一双眼睛幽幽盯着祁牧安走来走去的背影,舔了舔牙齿,在他弯着身子给自己上药的时候忽地叫了一声。
“阿隼。”
“嗯?”祁牧安没起身也没看他,把药洒在虎口上已经隐约可见的血印上面后吹了吹,嗓音回应着身后的人。
勃律身子往前探了探,神秘兮兮地冲他的背影眨眨眼:“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祁牧安这才回头看他。
“可好玩的地方。”
祁牧安并不为所动,说:“你不说,我就不去。”
“啧。”勃律烦躁地继续抓着头发,拧着脸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祁牧安静静看着他,过了半响叹口气,走回来,碰了碰他微红的面颊,可手指触上的温度却并不是喝过烈酒后呈现的滚烫,只是带着星点温热,一点点暖着他的指背。
他重新在勃律的面前坐下来:“我竟不知你喝醉了以后这么能闹腾。”
“你说什么?”勃律皱着眉,满脸不乐意地瞪着他:“我没醉。”
“好好好,你没醉。”祁牧安无奈,怕把人给惹急了,只好顺着他的话问:“你要去哪?”
勃律眼睛扫过帐帘,说:“外面。”
祁牧安耐着性子仔细问:“外面是哪?”
“就是外面啊。”
祁牧安没辙了,闭上嘴无言了片刻后,叹口气妥协:“行。”
他起身去找勃律的衣裳,看着他一件件晕头转向地翻来覆去找衣襟然后披在身上,手伸了好几次都没找到袖口位置,最后还是祁牧安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帮他把衣衫穿好。
这样一来,勃律本就乱的头发更乱了几分。祁牧安找出他的发绳,替他把头发简单扎起来,拽着人下地。途中还害怕勃律下榻时一脚踩空跌倒,一只手拽着不够,另一只手绕过后背托着他另一条胳膊的臂肘,有一半都是捧着下来的。
结果刚下地勃律就一屁股坐回了榻椅上,捏着眉心苦道:“我怎么感觉帐子在转。”
祁牧安看他跌回去时吓了一跳,瞬间没好气道:“所以我说你喝多了醉了。”
勃律手落下来,瞪着他坚持道:“我没醉。”
祁牧安深吸一口气,气的眼穴突突直跳,但嘴里只能说:“行行行,你没醉。”
接下来勃律坐在榻椅边缘不说话了,一个劲儿的揉着眉心,似乎想驱赶脑中的醉意和眼前乱晃的景象。祁牧安站在他旁边守了一会儿,见他状态不太好,问:“今儿我们不出去了,好不好?你刚醒,我去让人把神医叫回来,给你看看。”
“不行。”勃律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我等不下去了。”
“等什么?”这话怎么说的越来越莫名其妙了,听的祁牧安糊里糊涂。
勃律晃晃脑袋,再一次站起来,这次身形倒是不晃了,可脚步微沉,还是给人有一种马上要摔倒的错觉。祁牧安跟在他旁边护着,一路胆战心惊地走出帐子。
勃律出了帐子眯了眯眼,被午后的烈阳刺得眼睛睁不开。他闭上眼缓了一阵,站在阳光下觉得身上淡淡的凉意被驱散了许多。
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清醒着,祁牧安心里犯嘀咕,始终拿不准,只能时刻留意着勃律的动静和脚下的步子,紧紧跟在他身边,抓着人的手臂生怕直面摔在草地上。二人经过厨帐的时候,勃律停下脚步看过去,鼻子嗅了嗅,好似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正蒸着祁牧安给他做的米糕。
祁牧安以为他饿了,忙说:“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吃完了再出去也不迟。”
“不行。”可勃律还是这句话,铁下心转过头继续朝前走。祁牧安也只好依旧抓着他,脚尖跟着前面的脚跟走。
他们刚出小叶铁铊部,并不知道勃律居住的帐子有人端着食案走进去,紧接着就听里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即便见阿木尔掀帘跑出来。
他逮住刚回来原本驻守在勃律帐子外的士兵,满脸惊慌地指着帐子问里面的人去了哪里。俩士兵也不知道,这样一说起来三个人都慌了,动静搞得大到把主帐里的额尔敦塔娜都惊动了。
结果帐子前慌了有一会儿,阿木尔才回过神,想起要问两个士兵为什么没守在外面。
一个士兵回答说是勃律殿下喝了酒,殿下身边的中原人就把殿下的酒瓶子全收了让他们藏得远远的。
这一听,阿木尔诡异地沉默下来。
已经走出小叶铁铊部的二人并不知道阿木尔把他们两个一齐骂了一顿,仍旧一个在前半步一个落后半步,一个跟着一个往小叶铁铊部最近的小河流边走。
祁牧安不知道勃律想干什么,只能默默跟在他旁边,直到他们走到河流旁,他看见了岸边被撑起来悬挂一圈的数条不同颜色的彩绸和随河上拂来的微风清脆碰响的铃铛,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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