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奇怪——李玄度这是突然改性不怕死了?
勃律沉下思虑,观察了阵今日禁军在宫外巡查的步数算着接替间隔规律,结果发现中间有将近半盏茶的时间换岗时间。他心里被拨动了一下,抬头望望逐渐暗沉的天色,心里盘算了许久。
他忽地又把头垂下来盯住宫门处,思绪和动作均蠢蠢欲动。虽然不知道李玄度在打什么主意突然调走宫门的一半禁军,但今日着实是让他撞上个潜入皇宫的好机会。
正这么想着,勃律正要转身从后跳下屋顶。然而就在他朝左手边转身的时候,眼睛一掠瞧见了一辆正驶向宫门处的华贵马车。
勃律顿住身形,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马车,也不知为何就这样站在屋顶上停了下来。
马车被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赶到宫门口就被禁军拦了下来。禁军向前走到车壁旁打量了一眼,似乎在奇怪里面坐的是谁,接下来,车中伸出一条手臂,手上握着一个白玉佩。
这个禁军背对着他,所以勃律瞧不清他的脸色,但能看到此人在看见那块玉佩后似乎蓦地恭敬起来,朝着车里人俯身行了个礼。
勃律蹙眉,愈发的感到奇怪。他身子往旁边探了探,借着撩起来翻飞的车帘,隐隐在车里面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隼?
勃律当即愣住,眼神忙不迭紧紧锁住马车,想再确认下里面坐着的到底是不是祁牧安。他身子伏着往前挪了挪,借着快要落下的车帘间隙终于瞧清了里面人的面容。
是阿隼。
勃律神色出乎意料,张张嘴又闭上。
——阿隼为何要进大庆皇宫?
青年心里又开始变得悬浮不定,上下忽悠的他一时难以平静。他眼睁睁瞧着马车重新被人驾驶起来,向着敞开的宫门内驶进去,很快被合上的宫门掩上了车身身影。
宫门口一切恢复如初,禁军该围着宫墙巡查的巡查,宫门关上后便没有再开启。
勃律并没有多想,在马车进入皇宫、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车身上的一霎那,他轻手轻脚地从屋顶上跃身跳下来,也不在脑中计划该如何潜入了,直接飞身向着皇宫动身,见缝插针地从禁军背后有惊无险地迅速越过宫墙。
就像是溜进了一只野猫或者是飞进了一只野鸟,无人察觉,更是泛不起波澜。
一切看似都很顺利,顺利的让勃律感觉这皇宫就像是大敞开欢迎他进来一样。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掉进了陷阱里,可再想起方才看见坐着马车进入皇宫的祁牧安,心中顿升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让他对接下来油然而生起莫名而来的胆怯。
勃律深喘息一口气,没闲心想别的,心里眼里都只有方才在屋顶上看到的马车里的祁牧安。但早他进来之前马车就已经入了宫门,失了踪迹。
大庆皇宫内悄无声息,青年独自站在已经月升的夜色下,只觉背脊发凉,周身随着已经暗沉的天色阴森可怖。他没走几步,就警惕地停下来张望四周,直到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才再次迈步向前走。
他延着笔直的宫道约莫着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却是前后都没有遇见任何一个过路的宫女太监,着实诡异。勃律竖耳听了听四周,同样丝毫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人气声。
他抬头望着高耸屹立不断往下压着人心的两侧宫墙,觉得这就如同是兽的血口,一但踏入若想逃出无比艰难。
但他不得不继续朝前走,他要搞清楚祁牧安为何会在这个时分出现在大庆皇宫外面。
他又走了几步,忽地停下来,余光瞧见旁边的拐道里面停了一辆马车样子的影子。勃律在墙后探头瞧了瞧,没有发觉前面有人,这才贴着墙壁飞快跑过去。
方才见到的那辆挂着四角铃铛的马车正停在这里,车上已经空无一人,就连赶马车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勃律把手从车帘上撤下来,指尖心神不定地来回捏搓了两下。
他越过马车继续朝前走,跨过一道门槛,斜前方灯火明亮的宫殿入他目中。宫殿四周依旧没有人影,殿外前面延伸的理石地砖一直铺到他左侧不远处的墙根处。勃律离开门槛往前走了好几步看过去,才发现那边根本不是什么长墙,而是另一道正门,他进来的这扇只是侧门罢了。
勃律正寻思着,突然察觉身后有沙沙作响的声音,惊得他飞快扭头望去,皱着眉观察了一会儿,才发觉是马发出的声音。
没有看到别人,青年把视线慢慢转回来,目光定在不远处硕大的殿宇上,沉了沉心思,悄无声息地跑过去,躲在殿外的屋檐下。
殿门紧闭,被遮住的光火却依旧耀眼夺目,他想若是殿门敞开,里面指不定有多么的璀璨辉煌。
勃律打量了下周遭,之后抬头看了看宫殿上头的匾额,上面写着“钦安殿”三个大字。
他瞅着匾额须臾,心中喃喃默念了三遍,越念越觉得心中咋咋都不顺畅,忍着把这块匾额踢下来的冲动,铁着一张脸悄悄跨步到宫殿的壁外,避开能映出人影的窗纸,贴在木板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侧耳听了两息,里面如他所料传出祁牧安说话的声音。但是很快,另一道响起的声音让勃律滞住身形,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知道另一人是何人,但听那人称呼自己为“孤”——里面的人莫不是李玄度?
那他运气岂不是好极了,一进来就能遇上李玄度,周围还没有禁军把手,可谓顺风顺水。
勃律倚在墙壁上,分神寻摸着该怎么袭进去顺道再把祁牧安带出来,质问他为何会一个人来这里。思索之后正要有所行动时,他刚抬起的手在听到里面传出声音后又蓦然顿在半空,整个人定在原地。
——“小安,见到孤,为何迟迟不说话?”
里面的人笑声都传了出来,听起来温柔极了:“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孤,听孤一个人说,莫不是和孤生分了?还是思念孤至极,说不出来话?”
他声声笑道:“孤也对小安朝思暮想。”
殿外人垂下手,站在夜幕中迟疑了许久,恍惚地动了动身子,贴耳让自己听的更清楚一些。
李玄度在说完这句仍没等来对面人的嗓音。他一滞,抬手微握,轻轻在唇边抵了抵,略一揣度之后,落下后的语气有了几分哄溺:“莫不是小安还在生孤的气?”
李玄度落了落眸:“是孤不好,孤只是想小安一直陪在孤身边罢了。”
“你是孤最信任的人,是孤最重视的人。你我之间经历了十五载,小安应该也不想离开孤吧?”
钦安殿内,祁牧安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垂在身侧的手已经全然松开。李玄度似是注意到了,目光微不可察地偏移了一寸,脸上的笑意却对此丝毫未减。
他那双泛着温柔的眼睛仿佛依旧轻易地就能把祁牧安看穿。
男人见对方仍然盯着自己不开口,微微侧了侧头,收回展开的双臂,审视着这座大殿。
“你还记得这里吗?”李玄度怀念道,“儿时你就是在这里陪孤完成课业的,我们还在这里叠过纸鸢,还——”
男人这时涩难地张开嘴,重着气息吐出不远处人的名字,打断他:
“李玄度。”
李玄度闻声愣了愣,随后皱起眉不悦道: “小安,你从未叫过孤的名讳,你向来都是虔诚地称呼孤为‘殿下’。”
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窗子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咯哒”声,这道声响在殿内微不足道,不足以让人察觉,可这声音若是细听下来,就像是有人的手指死死扣住了窗棂边沿,一下一下用力地让指甲陷入木料中,生生把窗子抠出一道不易察觉的浅浅半月印记。
第二百八十九章
祁牧安眯住双目望着前方的男子,语气生冷僵硬:“昔日你为君,我为臣。如今今非昔比,这声尊称再叫出来,真像个笑话。”
李玄度笑着看着祁牧安,末了似是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对祁牧安的话并不感到恼怒,又或许是根本没把祁牧安的话当回事儿,只当是对方含怨的气话。
他在祁牧安皱着眉的复杂眼神里继续和人叙着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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