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安一愣,随着他的话也想到了那年那日。
“你得了魁首,还没向我讨要嘉奖。”勃律道:“现在补偿你,希望不会太迟。”
祁牧安垂眸:“可是你欠了我三年。”
他掀起眼帘专注地望进勃律浅淡的瞳仁里:“这个嘉奖迟了三年。”
“勃律,我现在很贪心,我不想让你只送我一天。”
“我想要你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我的。”
勃律听他说完,嘴角的弧度终于能勾起来。他微微笑了笑,抬手轻轻抚了抚祁牧安的面颊,似是想要用自己的温度把男人面上久久不退的冻红融化掉。
但他抚上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应该也是冰冷的,想收回手,却被男人按了回去,贴在脸上。
祁牧安抓着他的手吻了吻掌心,模样虔诚。
勃律稍稍弯指,感受祁牧安一点一点吻过自己掌心的每一寸肌肤。
他笑道:“好,就依你。以后我的每一天都是你的。”
祁牧安从掌间掀开眼眸,撤开后俯身,向前贴住了勃律的唇。
这同往日都不一样,是温柔的,是怜悯的,是不带一丝热火的。
分开后,勃律吐出口气,哑声诉道:“阿隼,新岁……陪我上街走走吧,我真的想去看看你们中原的新岁,想看看你儿时的日子。”
“好。”祁牧安重新把人拦进怀里,附着在他耳边一一诉说:“我们去过新岁,在繁华的街上我会带你吃枣糕,放河灯,晚上还能看烟火……”
“以后的每一年新岁,我都陪你去看。”
曾经他在草原上对着满天星辰的夜晚独自默默许下的承诺,终于能在今日实现了。
第二百零五章
新岁前三日,街上就已经热闹了起来,隔着高墙好像都能听到隔壁街道上的欢雀。
然而就在这喜气洋洋的时候,西北军报在元日当天清晨进了宫,递进元胤的手里。
一时间,面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到处置办的欢庆的皇宫,面下却翻涌沉重。
祁牧安本想一心陪伴勃律过节,出门前专门吩咐纪峥他们不用跟着,谁知门还没迈出去,宫里一道传召,就明晃晃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来人是元胤身边的侍卫,配着剑拦去祁牧安和勃律出府的脚步。
他对祁牧安道:“陛下传祁将军进宫。”
“现在?”祁牧安沉下面孔,握着勃律的手将人挡在身后,不满质问:“今儿新岁,你们皇帝不在宫里和容太傅等着宫宴,找我做甚?”
“事关西北军报,还望祁将军速速进宫。”来人只能向他说及这么多。
“要打仗了?”身后,勃律听到了这句话,小声出口。
祁牧安回首看向他。勃律今日穿了为了新岁新做的衣裳,鲜艳的颜色衬托的人仿佛也生出点血气。他垂眸瞧着艳丽的人儿犹豫了须臾,瞟了眼侍卫,又扭回头看着勃律,嗫嚅了几下,不知该如何向勃律开口。
勃律见他这般心下了然。他轻声道:“既是事关战事,你便去吧,我等你回来。”
“对不起。”祁牧安只得把勃律送回屋中,“你在府上等我,我去去就回。”
勃律乖乖应下,待人转身,他急忙又叫住人,看着祁牧安转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添上一句:“早点回来。”
祁牧安显然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愣了一瞬后当即淡笑开,轻柔应了声“好”。
进宫的一路上到处可见宫女端着金盘盛着瓜果来往广阳殿和御膳房之间,四周宫门、廊庑已经挂好了宫灯,就连垂脊上的垂兽们一个个身上都锃亮有光。
倒是炀清殿内气氛沉重,虽然外面的廊庑也正挂着宫灯,却丝毫没有要过节的气息。
胤承帝坐于高座,听到殿门推开的声响,眼皮往这方一掀,在看清了来人,手随手一扔,把一叠加急来的军报扔到了祁牧安手中。
“共享情报。”他压着嘴角说,“西北来的军报,草原的兵马提前压境,你后日就要出发。”
祁牧安展开信纸扫了一眼后,脸色变得很不好,这意味着他今日陪勃律过完新岁,明日就要奔赴战场。
这一去何时回来尚未可知,而勃律如今的状况又能等到他回来吗?
祁牧安折回此封军报,对元胤道:“我不去。”
这一刻,他想毁了两人之间的合作,专心在府上陪勃律,这样他就有大把的时间去求那闭门不见的神医,去继续上天入地地寻找能医治他的方子。
元胤微微上挑的眸子眯起来,更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狐狸,当下冷面警告道:“你别忘了,你和朕之间的约定。”
祁牧安捏紧这封手中的军报,抬头毫不畏惧地冷视元胤。
“我现在不能离开他!”男子怒火中烧,“我若是连他都放弃,你这场仗的输赢和你东越的存亡对我来说便根本不重要!”
胤承帝身子蓦然前倾,死死盯着祁牧安,给予下方人一丝来自帝王的压迫:“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朕允你——只要你祝余家赢得此仗,守住荆城纶城,击退他们至坡陀外,便可以只身率先回来。”
“在此期间,朕也向你保证,他在朕的眼皮底下不会出事,会让人以药延命,让他好好的活着,朕也会倾尽全力去寻找救治他的法子。等你回来,定还你一个好端端的人。”
祁牧安只是冷笑:“我可听说近日你朝殿的柱子都要被染成红的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朝臣得知他在上京,个个都想要他给你们死在战场上的人偿命。如此,你要我如何相信,在这种局面下你会护他安然?”
元胤头疼地捏捏眉心,拍案而起:“一群老不死的,以身威胁朕的本事罢了。朕是他们的皇帝,他们还能反了天不成?”
祁牧安却道:“你们东越现在大多是效力过先皇的老臣,有的加起来甚至是你年岁的两三倍,立足朝堂多年,威望颇高,你要如何奈何他们?”
“你在帝位上坐的时间还是太短,就算有容瑾昱的辅佐,以他一家又能如何顶朝堂万家?”
“于此,关乎他的事,我无法信你,更不可能把他交给你。”
元胤在案后来回踱步,越走越焦躁,最后忍不下去了,手一扬冲祁牧安怒喊:“你以为在现在的情况下你们还有得选吗?”
他双手重重拍在案上,探身对下方道:“对勃律王子的事,朕一日不开口表态,他在上京就多一日危险。东越武将有多少,死在他草原狼师麾下的东越将士有多少,你算过吗?这些人,可不是人人都和常衡一样,心眼都嚼碎了吞肚里。”
“朕承认,朕在看到他后确实动过杀心给东越死去的无数英魂偿命,依次要挟草原,可他现在对草原来说是个死人的存在,那朕还抓他干甚?”
“朕也清楚的狠,此番你在西北,他要是在朕手上有个好歹,你怕是会直接撕破脸,昌王兵会直接出卖东越吧!朕还不至于蠢到连这其中的利弊都分不出!”
祁牧安眼神难辨,但没有再开口,不知是不是因他这席话有了动容。
来的是草原的兵马,是有一笔勃律和他们之间的帐要算,他应该替勃律讨回来。
元胤深吸一口气再呼出,平复了一番道:“不过朕也确实明面上不能放了他,该捉拿的样子还是要做给那些老东西看,但目前将他看押在你府上是最好也是对他最安全的办法。”
“朕允诺你,会让常衡亲自看押他,一直到你回来。”
祁牧安冷眼对视元胤,默了半响,谈判道:“你的兵不得进我府,只能在府外。”
“行。”元胤黑着脸被迫答应。
“不能限制勃律出行自由,若他出府,便让常衡跟着。”
“可以。”元胤利落应下。
他还道:“这些时日,我要元澈也在我的府中。若你出尔反尔,我不敢保证我留在上京的人会做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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