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昨夜绝对偷偷摸摸干了些什么!
符燚默默无声咬下一口饼,急忙避讳着移开视线,生怕被勃律察觉逮个正着。
他们此刻已经远离了凉州,四周只有茫茫草原。后面的马车内,元毅从车厢里探出身子,四周打量了一番后,掀开车帘钻出来,扶着车子站在了赶车的阿木尔身边。
他脸上是抑制不住地喜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回家了。
“这就是草原!”
湘王洋溢着,“啪”地打开折扇,执在胸前扇了扇,闭上眼睛猛然吸一口气,张开双臂,高声道:“这天,这地!广阔无垠啊!”
阿木尔在旁边撇撇嘴,一副嫌他一脸没见识的模样。
元毅感叹完,笑着缩回车内,用自己摆在外面的一套茶盏,给他和许言卿二人一人斟了一杯。
“草色青青柳色浓,玉壶倾酒满金钟。”
他端起茶盏,喜笑颜开地递给对面分明起太早还没睡够,正闭目养神的许言卿:“来,许神医,此番美景,定要配得琴歌酒赋,可惜我们一个都没有,既然没有,那我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许言卿睁开一只眼睛不耐烦地瞥他,挥手把茶杯挥开,骂了句“疯子”。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元毅被许言卿赶到了车外,和阿木尔一起驾马。谁知这人被赶出来了还仍兴高采烈的,坐在外面一个人边赏风景边在那里谈笑风生,也不知哪来的勃勃兴致。
阿木尔握着绳疆靠在车壁上,对身边这个一出来嘴就喋喋不休的人无言以对。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人那张嘴有什么好叭叭的,自打出来后这已经是换了不知道第几个话题了。
他嗯嗯啊啊的敷衍应和着,转而就听身边人挨着他又说:
“你们草原的天,”他用合上的扇柄指指头顶,“每天都这么清澈湛蓝吗?”
阿木尔皮笑肉不笑:“是啊,就连下雨也是这么蓝。”
元毅坐也不老实,此时见他们的马车走在茫茫草原上,方圆十里已经见不到其他的人影,唯有头顶的烈阳和入目的大片绿草及稀疏的树木相伴前行,时不时还能听见自天空传来的某种鸟类的长声鸣叫。
他左右前后来回张望了好几次,在阿木尔忍不住要嫌烦的时候,坐正回来,问他:“怎么附近只有我们?为何我没见到其他人?”
阿木尔一条腿耷拉在车下,另一条屈起在身前架住握着赶马的绳疆的手臂,慢悠悠说:“我们走的是进入草原的路,东越的人不会走这边。”他抬起下巴往另几个方向扬了扬,“那边,还有那边,在城外还有一些村落,有些进城出城的会往那边去。”
元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末了思绪又转回来,颇为感兴趣地凑上前:“我从未来过草原,对你们了解甚少,仅限于一些游记上的内容。”
阿木尔瞥眼看他,不知他下一句会问出什么。
元毅问:“你们在草原上都住哪啊?和游记上写的一样吗?”
阿木尔听着听着,背地里翻了个白眼,答他:“睡草地上。”
元毅愣住,对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他看这草原估摸着架不起像上京那样别致优雅的房屋,却也没想到他说出来的这般风餐露宿,就算他出门在外游玩,也没有像这样盖天枕地的休憩法。
他手上的折扇在车上呈规律性地连续敲了敲,思考过后小声“啊”了一声,有些质疑。
“怎么,不信我啊?”阿木尔笑笑,“那你问我作甚?看你的游记去啊。”
元毅也回笑,被人呛了回去,就在另一边坐好。可还没安静有一会儿,阿木尔就又感觉他往自己这边靠拢。
元毅笑着接着问:“我听说草原牛羊成群,你们是不是每天都会吃羊肉牛肉啊?”
阿木尔挥挥手上的绳疆让马走的快一些:“吃,天天吃,一天四顿的吃。”
“那你们勃律王子时隔这么久回去,今晚是不是会设宴?那我们是不是会有一整只羊能吃了?”
阿木尔打开水囊喝了几口水,咽下去转向他假笑了两声:“只要你敢抓羊宰羊,你什么时候都能吃一整只。”
元毅咽了咽,这次过了还没一息又道:“那我们什么时候会去大漠啊?”
阿木尔直视前方说:“不知道,你问勃律。”
“那——”
男子这次没等元毅说完,第一个字音才刚吐出来,他就摔了绳疆扭头质问他:“你哪那么多话!”
元毅对他突如其然发起的脾气不以为意,仍是展着笑脸迎上去。
他欸呀欸呀地给人顺脾气,贴过去神神秘秘道:“我给你说实话,我虽然爱玩,但大漠那个地方我是真的不愿意去。”
阿木尔瞥他,疑惑:“为什么?”
元毅看眼被车帘遮挡住的车厢,啪的一下打开折扇挡在他们和车帘之间,气声对阿木尔道:“听说大漠吃人啊。”
阿木尔震惊呆愣看着他良久,末了哈哈大笑,嘲笑他:“你从哪听到的无稽之谈?”
元毅把扇子拍在掌心,不停地说:“真的啊,真的啊。”
“吃人?”阿木尔差点笑得在车上打滚,“你们中原之前不还流言我们野蛮吗?也不知都从哪传出来的胡言乱语。”
“你也没去过大漠,你怎么知道这传出来的不是真的?”元毅揣手坐回去,“能传出来,定是有人去过带出来的消息。”
阿木尔好笑地看他:“谁说我没去过大漠?”
“你去过大漠?”元毅惊道。
阿木尔晃晃头:“你且先说说,大漠什么东西吃人?”
“听说大漠外的黄沙吃人,人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了啊,这也是我们这么鲜少和大漠来往的原因。”元毅打开折扇端在胸前紧张地扇了扇,恰巧迎合气氛。
阿木尔笑他:“又不是只有大漠才有黄沙,西域十六国外面有些地方围着的也有啊。你们上京不是有个什么馆,我记得走之前,里面还有西域歌姬呢。”
“那不一样,不一样。”元毅摆摆手,“那些西域人,多半是遇到战乱走投无路进了中原,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怎么通,再逢上中原两国战乱,原本想在这里寻一处安稳地,谁知竟也要四处逃亡,逃着逃着,就被牙子看上,辗转各地被卖到那里的。”
“他们进中原无非两种结果,一个和中原通婚,一个就是被牙子贩走。无论哪一个,都算是有个落脚地了,后半生有了着落,不用再继续飘零。”
“而大漠于中原而言,更为神秘稀奇,稀罕的东西就算再危险,那也是谁都感兴趣的。”元毅摩挲下巴,“不过我倒是去过几次,他们和东越的歌姬舞姬还真的不一样,就连乐器也是没见过的。”
阿木尔甚觉好笑,瞅了瞅前方几个坐在马背上的身影,看到勃律正侧着头和祁牧安说着什么。他收回视线,转头对元毅勾勾手,让人凑近些。
元毅莫名其妙地就往前贴了半寸,耳边听阿木尔低声道:“不瞒你说,我们殿下身上还流着点西域血呢。”
元毅立刻撤开头看着他。
阿木尔见他这样,不断嗤嗤笑起来,笑过后说:“他阿娜是西域逃难到草原的,被大可汗救下,这才有了我们小殿下。”
“阿娜?”元毅没听明白。
阿木尔:“哦,就是你们喊‘娘’的意思。”
元毅恍然大悟地点头:“听闻大漠二十多年前战火四起,那时比中原还乱,许多人四处逃亡,有的流进中原,有的在茫茫草原迷失踪迹。”他对这兵荒马乱的世事叹气,也看着前方勃律的背影。
他把人从背后端详了许久,说:“你这么一说,勃律王子确实和那些我见过的西域歌姬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你会不会说话?有你这么贬低比较的吗?”阿木尔用手里的马鞭打他,“你这个文人原来是个酒囊饭袋!那些人怎么能和我们殿下相提并论!”
上一篇:朕那个弱柳扶风的丞相大人
下一篇: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