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指望不上,阿木尔气得直咬牙,迫不得已,迎着头皮书信一封递予西北军营的符燚,便招呼都不和胤承帝打一声,和斯钦巴日转手便回了军营,和自己人商讨办法寻找勃律。
胤承帝那边也在竭尽全力地探寻勃律的踪影,可两方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得不到半星消息。又因着现在战火缭乱,局势混乱,他们到底对大庆的了解有限,无法掘地三尺的去寻找,只能一点点推测出勃律会走的地方,按照这些猜测去寻找。
可依旧毫无结果,勃律就这样失了踪迹。
第二百九十九章
勃律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就迫不及待钻进来一句又怒又怨的话。
“你可真会惹是生非。”
还没听完,勃律就又把眼睛闭了回去,不想和身边人交谈。
海日古坐在旁边捂住脸,沉默了许久,才继续开口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勃律的呼吸绵长,静静躺在床上没有说话。
“符燚传来消息,东越和大庆开战了,但是哈尔巴拉和延枭的兵并未介入,他们联系不到你,所以目前待命在军中。”海日古深吸一口气,把手放下来,转过脸盯着榻上闭着眼睛不回答他的话、模样像是在装睡的人。
“阿木尔已经从上京城回到了军营——你说你乱跑什么!一个人满身是血的跑回来,挺有能耐啊!你知道你失踪的消息让他们险些乱了军心吗!”海日古说到这,话锋一转愈发激动,差点站起来指着勃律。但他很快克制情绪,别过脸说下去:“不过我已经把你的消息传了回去,他们收到后应该能安心。”
这些说完,勃律终于动了嘴唇,却不是对这些话的回应,而是干涩着嗓音问海日古:“我睡了多久?”
海日古压抑着胸腔的怒气低斥他:“你应该说你昏迷了多久!”但见勃律苍白的脸色,男人到底还是心软,说:“救你的当晚你身上的低热转为了高热,烫了有三天,昨日才好转。”
勃律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问完刚才的那一句话后,就再也不开口了。
海日古还有好多想问他——他想问勃律是为何一个人从大庆回来,又为何身上到处都是伤——他更想问的是勃律背上那片刻着哈尔巴拉名讳的刀伤。
海日古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回回勃律出现这样的情况他都对这青年束手无策。曾经是年少,人小执拗,说什么都不肯告诉他们事实,现在却是一句话得撬上好半天,没准才能换来不冷不热的一句。
海日古瞅着远处正冒着热气的壶,盯了许久,没回头看勃律,就那样背对着他问:“你背上是怎么回事?”
这次他依旧等了片刻也没等来回话,终于是耐心耗尽,蹭的一下站起身,回头看着榻上一动不动躺着的人,声音高了几分——
“是不是和你阿娜当年死在乌兰巴尔有关!”
海日古的话音还没落下,榻上的人就唰地睁开双眸,眼睛往左一偏,定定落在了男人身上。他目光毫无暖意,如冰般紧紧凝住人,开嗓的声音夹着丝警告,唤了一声“表兄”。
他一开口,海日古被骇得噤了声。男人有些错愕得看着勃律的眼睛,他竟是从中感受到了戾性。
就像狼一样。
海日古看着他的眼睛转回了前方,随后闭上了眼,不再出声。他站在原地攥紧了双手,默了会儿继续道:“神医说你体内那个蛊被催动过——是哈尔巴拉吧?”他笃定勃律这次的遭遇一定和哈尔巴拉有关。
勃律的默不作声,在海日古眼里就算是默认了。
海日古头疼地用右手捏捏眉心,好声道:“勃律,我算作你的兄长,理应要坦诚,这件事我希望你想好了能告诉我。”
“这么多年你一直谁也不说一个人吞在肚子里……我也会担心,也是真怕你自己闷声生出什么好歹来。”
这回,海日古倒是听到了勃律的回答,青年闭着的眼睛都不带转一下,冷淡回道:“表兄多虑了。”
海日古张张嘴,却是被噎得再也说不出什么。恰好这时候,帐帘被人从外撩开,许言卿踏进来站在帐口处先是把他二人瞧了一遍,随后问:“人醒了?”
“醒了。”海日古说着,松开垂在身旁紧握的手,最后看眼榻上人,转身要离开。离开前,他路过正走进来的许言卿身边,顿了下脚步,到底还是低声同人谢道:“劳烦神医了。”
许言卿瞥了他一眼,直到人走了出去,他才慢悠悠地来到榻旁。
勃律在海日古离开时就已经重新睁开了眼睛,正撑着床榻吃力要起身。许言卿就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着他,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像是要瞧个乐呵。
勃律看也没看他,一个人堪堪坐了起来,靠在后面呼出一口气。
“你说说,你欠我多少了?我这是救了你两回了吧。”许言卿打量着他的模样轻笑一声,可见人只是淡淡地扫他一眼也不说话,他又咦了一嗓子,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于是收住笑离榻沿近了几分,微弯下腰,伸出食指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烧了这么多天,脑子不会烧坏了吧?还能认得我是谁吗?”
勃律冷眼望着许言卿,半响之后冷言出声:“拿开。”
许言卿轻呵,收回手直起身子:“看来是认得了。”
他随后又把人上下瞧了一遍,看人是真的活过来了,才转身走出帐子,不久后又进来,这回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递到他面前。
“喝了吧。”他说。
勃律只看了一眼,就端过来一饮而尽。
看着他喝完,许言卿若有所思慢腾腾地把碗接过来,疑虑地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息,之后难得的好心去帮他从热壶中倒了碗水。
“子蛊在你身体里已经死了。”许言卿看着勃律饮着水,半响之后说出来这样一句。
勃律端着碗的手一顿,眼瞳好似飘移了一下,自言自语喃喃道:“所以说哈尔巴拉死了?”
“谁死了?”许言卿只听到了个话尾。
勃律思量须臾,转首哑声问他:“你确定子蛊真的死了?”
“确实是死了——子蛊死亡之前还被催动过” 许言卿说,“所以你遇到了母蛊?”
“是。”勃律说。
许言卿看着他,不放过一点神情的变化,问:“母蛊死了?”
勃律却拿不准,淡道:“不知道,应当是死了。”
“什么意思?”许言卿皱眉。
勃律闭了闭眼:“我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逃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死。”
许言卿在原地沉思片刻:“怎么遇到母蛊这么巧的事儿就被你碰上了。”
“不是巧合。”勃律的眼睛直视前方,说:“他就是奔着我去的。”
许言卿看着他,有些好奇,可面子上又不允许自己多话,于是他索性别开目光,给口干舌燥的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这才对勃律说:“还是确认一下为好,以防后患。”
“我知道。”勃律道。
许言卿看了看时辰,从旁边拿过瓷瓶扔给他,对他说:“我叫你们郎中进来给你换伤药。”
海日古这几日一直身在小叶铁铊部,守着勃律醒过来。他原本打算勃律醒了就不做多留,隔日就回别勒古惕部,可如今得知勃律这次的事情和哈尔巴拉有关,他放心不下,便拖延了回去的时间。
别勒古惕部首领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几个儿孙中间还有年岁偏小的,年长的也自然是比不得穆格勒左贤王长子及特勤出身的海日古,许多要事现在已经转交到了他的手上。忙起来了,和其其格吵架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前段时间刚吵了一架,其其格这才一气之下从别勒古惕部跑来了小叶铁铊部。
海日古两边头疼,勃律这次回来性子古怪的很,不愿意和他开口,他只能先哄着其其格。
但他没料到,勃律醒后的第二日,就下地来找他了。彼时他正坐在借用来的小叶铁铊部的议事帐里,处理着一封来自别勒古惕部的信件,还没看完,就看见从帐外走进来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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