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苗疆?”符燚和阿木尔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
“神医答应给你解毒了?”阿木尔难捱激动。
“嗯。”勃律疲惫地松出口气。
但纪峥听后却有些替他纠结:“公子,将军说不定过几日就被送回京了……您要在这时候去苗疆吗?”
“去。”勃律说,“在苗疆解完毒,我会亲自前往西北。”
几人大惊失色。
“我已与东越帝达成合作,此番西北接下来的战役,由我狼师统帅兵权。”他转头拜托纪峥,“还要麻烦你先帮我们准备一辆可容纳三人的马车,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既然说到了这份上,纪峥只得应下,顾不上别的,匆匆点头置办去了。
符燚也没再多问,转身要去收拾东西,打算明日跟勃律一起出发,怎料还没有所行动,就被勃律叫住了。
男子从袖口中抽出一张帕子,看样子好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绣花也有磨损。其余还在屋中的二人瞧着这个锈着一只鹰的帕子,顿觉既眼熟又陌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勃律在手指间摩挲了两下,将其递给符燚。
符燚错愕,愣了愣才接过来。
“这是宝娜绣的,我从阿隼那里换回来的。”勃律盯着这张由香囊分解出来的一小块布料缓声说,“这或许是宝娜留在这世上最后一样东西,我觉得应该交给你。”
符燚呆愣了许久,才渐渐回神。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一小块方帕,逐渐收拢手指,但又不敢用太大力气,害怕把帕子弄皱。
他心里跟闷了一筐沉甸甸的石头似的,堵着他难受,眼眶渐渐憋红了。他搓了把脸,小心翼翼地把帕子塞进胸口的衣衫里。
符燚声音沉重地道了句谢。
勃律抿抿嘴,起身绕过两人,去了帷幔后面开了一个柜子,随后两个人就看勃律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在烛火的辉映下金灿灿的。
勃律把狼符递给勃律,续回正题:“符燚,你明日先带着狼符回小叶铁铊部,召集狼师,带领他们前往西北,接替阿隼,待我掌管兵权。”
“什么?你……你让我去?”符燚觉得不可思议,又太过突然。
勃律见他反应大,揶揄他:“怎么?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按照中原的算法,你怎么也能称得上我的副将吧。”
这话就像是一筐重担压在了符燚的肩头,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已经过去三年了,这几年里他和勃律一样不愿回想当年经历的惨仗,他胆怯懦弱的逃避宝娜已然长眠在乌兰巴尔的事实,就连昔日最喜爱珍藏的各种刀也显少再碰。
就像是现在,在他看来勃律好像已经在祁牧安的身上,从过去的槁木死灰中重获生机,而他仍旧停留在暗无天日的过去,掩盖着、不敢朝人揭露自己长久以来的独自消沉。
他双眸的视线避开狼符,不敢去接。狼符于现在的他而言过于沉重,他没信心执掌狼师。他怕自己依旧做不好,怕依旧辜负勃律的期望。
但这些他都没敢告诉勃律。
勃律盯着符燚面上的神情,似是看穿了般,说:“别想太多。你和阿木尔是我最信任的人,狼符交给你,我很放心。”
勃律恋恋不舍地抚弄着缺角的狼符,又拂过面上留下的深刻的刀痕,末了,将其重重放入符燚的手上。
符燚的手下意识缩了一下,但被勃律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就这样稳当地拖住。
他低头,突然发现被烛火照耀的金灿流光在狼符的眉眼上转瞬即逝,让他好像忽地回到了儿时勃律张扬恣意的时刻。
这扇狼符经历了数场血雨腥风,耳畔仿佛依稀能听见早年残留下来的战场厮杀。
勃律见他拿稳了,收回手小退半步,目光从狼符上挪到符燚的面上,嘱咐他:“回去记得替我把它补好,可不能再缺着角了。”
阿木尔这时感觉这件事很是奇怪,他指着狼符发问:“这东西不是早就找不到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他凑近了仔细看,想看看是不是赝品,却发现好像确实是当年勃律他们自己做的那面。
“是阿隼捡到的。”勃律言简意赅,并不想多说。
他在许言卿门前跪了许久,好像悟了,想开了,突然对这三年来的苟安、低靡和焦躁释然了。
阿木尔这才恍然大悟,嘀咕了一声“这小子”。
符燚看着狼符担忧,纠结着想让勃律改变主意。
他对勃律说:“狼师已经三年没打过仗了……”
勃律的声音压过他:“三年又如何?三年我狼师依旧全是精锐,照样能战。”
符燚看着勃律默了一会儿,心知勃律心意已决,自己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了。他捏紧狼符,颔首应下,但神情仍旧忧心忡忡。
他关心:“那神医当真能做到解了你的毒?解完毒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
勃律噤声一息,垂首开口时声音小了几分,说:“七八成吧。”
“七八成,已经很高了。”阿木尔抢道,“我们辛苦三年,好歹没白费。”
很快转移话题又道了回来。勃律对符燚交代:“用不了多久,解完毒,我自会前去找你们会和。”
“若是你到了西北,发现阿隼醒过来了……”勃律笑笑,“就告诉他,让他再等等我,等我去找他。”
符燚这时想起什么,看眼阿木尔,问:“那苗疆呢?只有阿木尔一个人跟你去吗?”
勃律却说:“我自己去。”
符燚当即叫了一声:“不行!”
阿木尔皱眉:“勃律,此事我也不同意。”
“我一个人可以。”勃律说,“阿木尔,你和符燚也回草原吧,我不在,只有你们能替我处理狼师的事。”
“特勤还在小叶铁铊部,我也可以从狼师里再调出来一人。”符燚语气坚决,“你不让我去,但阿木尔你必须带上。”
勃律皱着眉想拒绝。
阿木尔说:“我听说苗疆危险重重,就算神医和你一起去,那也只有两个人啊!你出了危险,我们都在草原,一北一南,这么遥远,收到信都要好几天后了,想第一时间赶都赶不过来。”
“不是两个人。”勃律叹息,“还有神医的徒弟。”
“那更不行!”阿木尔急道,“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干什么!勃律,这次你不同意我也要和你一起去!行军打仗我虽然没有符燚在行,但看了那么多医书,帮你们找点草药的活儿我却还是做得的。那边只有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他道:“再说,你现在的状况能不能赶这么远的路都未可知,身边没个照顾的人怎么行?好歹我也是跟着你们一起长大的,耍刀的功夫一个没落,虽不及你们两个,但遇到危险保护你还是绰绰有余。”
符燚学聪明了,没等勃律出声,率先开口,对此赞同道:“让他跟在你身边,总好过你一个人,这样我们都能放心。”
勃律看看阿木尔,又看看勃律,沉默半响,终是松口答应了。
符燚去找纪峥改马车的容量,这时,阿木尔想起一件事,对勃律说:“必勒格回来了。”
勃律看他,问:“人现在在哪?”
“因为你交代过,所以我直接让他来这了。”阿木尔说,“现在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没多久,就有人来通传说来了一个人,正在前堂等着见公子。
勃律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几月不见的必勒格正背着手端详前堂里新换的一副墨画。听见人声,方才扭回身。
勃律瞥眼,发现前堂这画不是什么时候换上的,他竟一点都没发现。
他难得有闲心嘲弄:“能看得懂?”
必勒格面无表情地反口嘲回去:“看来你心情很好。”
勃律笑笑。
“找我作甚?”必勒格说。
勃律把人上下看了一眼,依旧和之前一样看不透。他索性收回目光,问他:“回鹘的匕首还在你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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