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的脚跟子立刻顿住,面上又黑又红,在思考他是转身就跑还是骂一句勃律然后再跑。
——他师父怎么会在这里!
“你来了。”勃律抬眸扫过去,看见元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若木鸡,眉头一皱,呵道:“还不快过来?要走了。”
元澈咽了咽,打的算盘到底哪个都没敢用,挪蹭着步子走到他们身边。
几人往外走,身后跟着两个端着食盒默不作声的丫鬟。元澈前后看了看,想找机会凑到勃律身边对祁牧安为何在这的问题一问究竟,结果寻了好几次都没机会。
走到府外,祁牧安怕小厮们把马车收拾的不合勃律心意,亲自先上去又重新铺整了一番,这才让元澈找准时机贴近勃律咬耳朵。
元澈愤道:“为什么我师父也在?你不守约定!”
勃律懒懒抬起眼皮:“我可没说就我一人陪你去。”
元澈苦哈着脸,还要再说什么,就见祁牧安从车上要下来,当即他脚往旁边飞快一迈,赶在祁牧安下来之前挪了回去,垂头丧气地等着上车。
这时,还有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车的后面,从车上跳下来两人,一个是阿木尔,一个是符燚。
这二人走到勃律面前,说:“都准备好了。”
勃律点头:“那就出发吧。”
祁牧安没听勃律说他俩也要去,有些不高兴,拉着身边人小声问:“你让他俩来作什么?”
“有点事。”勃律抿抿嘴,“上京城外有座山,山上有我的东西,恰好这次赌马赛的场地也在那附近,就让他们一起来了。”
“什么东西?”祁牧安道。
“你猜。”勃律神神秘秘地,抬脚被他扶着上了马车。
元澈自然憋屈地跟着阿木尔和符燚挤在后面那辆里。符燚赶车,阿木尔坐在里面扶着三筐盖着严严实实的竹筐,也是神神秘秘的模样。
元澈小心翼翼在阿木尔对面坐下,捏了捏鼻子,有些嫌弃地缩紧腿,生怕自己身上哪里蹭上这几个看起来不怎么干净的竹筐,脏了他的新衣裳。
阿木尔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随之白了他一眼。
元澈闻到了一股腥味,再也受不住,皱着脸叫道:“这里面都是什么啊?”
“好吃的。”阿木尔咧嘴冲他笑了一声。
“好吃的?”元澈一愣。
“可好吃了,你要不要看看?”说着,阿木尔就要伸手去掀竹盖。
元澈越想越不对劲,这草原人人高马大的,别是一口一串人肉。他忙摆手大喊着阻止他:“我不要!不要!你赶紧盖回去!”
车外,符燚头大地听着车内两人的声音,忍不住冲里面斥阿木尔:“你别吓他,吓坏了你让勃律怎么对东越皇帝交代。”
“好好好,一个个都是金贵的。”阿木尔不再逗少年,靠在车壁上恢复正态。
这车里元澈揣着一颗快要跳到嗓子眼外的心,好不容易等车停下来,他二话不说健步就窜下去,一连三蹦地远离了这个车子。
然而待他深喘了两口气,打量四周才发现,这地方根本不是跑马场。
他们马车驾到了一片空地上,不远处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连绵山脉,四周静谧无声,除了脚下的一条小道,就是茂密的树木丛林。
这地方是条废弃的泥土道,离山体远些的地方有一条新的官道,宽大敞亮,可以通往跑马场和城外的游玩别居,那边才是经常过往马车的地方。
元澈打了个冷战——他就知道这人不怀好意!这是打算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宰了吗!
勃律端着手炉,吩咐符燚和阿木尔抬着竹筐跟他往里走。走了几十步远,身后的杂草树林挡住了他们来时的小道,眼前转而又出现一片空地。
“为何来这里?”祁牧安跟在勃律身边。
“吉勒在这里。”勃律哈出口冷气。
吉勒?祁牧安寻思半响,隐隐有了印象。
——吉勒……好像是一匹狼的名字吧?
身边人掏出怀里一节骨笛,颜色比祁牧安还予他的那枚要崭新很多,看样子是这些年勃律新做的。
他将这枚骨笛置其嘴边,一声声艰涩的笛音规律断续地从笛中吹出,吹的最后方站着的元澈头皮发麻。
——他们是在做什么仪式吗?
三节断续的笛音停歇,勃律垂下骨笛把手缩回裘衣下,静静等了数息,就听见周围某个方位传来丛丛簌响。
元澈的神经跟着这响声一股一股地跳动,他现在害怕极了,他想大喊一声然后转身就跑。
这样想着,他脚下开始蹭动,然而身子还没来得及转出去,离他最近的阿木尔瞧见他的意图,一掌叩上他的肩膀将人压在原地,警告道:“别乱动。”
元澈出了一身冷汗,尖叫声还没从他嗓子里喊出来,一个庞然大物便猛然从勃律斜前方的草丛里跃出,黑漆漆一团,喷着热气就要往他身上扑。
祁牧安面色顿然冷沉,跟着他们一起的纪峥大惊失色,白了脸色,根本没看清扑过来的是什么东西,速度如此之快。他手上的佩剑已经出了鞘,然而还没赶得及护在两人面前,那团东西就已经结结实实地压了下来。
纪峥焦急嘶吼一声“将军”,可声音落下后,他却发现那两人都安然无恙,再转头一看,穆公子的人一个比一个平静,仿佛见惯了这种事。
勃律倒是咦了一声,他眼睁睁看着吉勒扑到面前的身影在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明显拐了个方向,爪子肉乎乎地按在了身边祁牧安身上。
——这东西见色忘主了?
祁牧安以为是什么窜出来的猛兽,但他这次出行并未佩剑,从对面也并未感知到危机,但还是赤手护着勃律,然而还没看清这东西的长相,就感觉眼前一黑,身上沉甸甸的坠了一个什么玩意儿,一口口地热气扑面而来。
他一愣,低头去看,看到胸口处正团着一只红黄相间的公鸡。
就在众人都惊魂未定的时候,勃律突然尖叫一嗓,打破了紧张的沉寂。
“你在吃什么!”勃律两手把祁牧安身上的东西拽下来,揪着后脖颈上的皮肉甩到地上的时候,在场的人才看清这原来是一匹狼。
而这狼在勃律的斥喊下,夹着尾巴,低垂着头,嘴里叼着一只已经耷拉了脑袋的公鸡。
“你从哪偷来的鸡!”勃律见到吉勒吃了不该吃的,气的两步上前,一巴掌扇到它的嘴巴上,想要把这只死去的鸡从他嘴里拍掉。
谁知吉勒咬的死死的,就是不松口。
勃律怒道:“我不是不让你偷东西吃吗!你怎么就这么嘴馋!”他见一巴掌不够,又连续扇了好几掌,可这狼被养的聪明的很,见主人来打他,不敢顶回去,就只敢夹着尾巴乱逃窜,让勃律在后面一圈一圈地追。
一人一狼斗智斗勇了片刻,勃律才又拍又拽地从吉勒嘴里夺下公鸡。
他拎着手里的鸡,气急败坏地回头瞪向符燚和阿木尔:“我不是让你们每三天出城看看吗!他怎么就饿到偷鸡吃了!”
符燚支支吾吾,把什么大雪什么山上滑反复鼓轮了好几遍,都没凑出一个完整的理由。勃律听不下去也没心思去听,扭回头继续骂着面前已经吓得贴地的狼。
“问你呢!你从哪学来的偷鸡吃!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偷鸡来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元澈在看见跳出来的东西是狼的那一刻,就已经脸色惨白地飞快拽住离他最近的纪峥的衣裳,躲在了人的身后。
少年白着脸,一边紧紧攥着纪峥,一边不住地去拍他大喊:“你快,快让他们跑啊!快啊!”
纪峥也想往前跑,剑已然出了鞘,奈何身后这小皇子拽他拽的忒牢,脚跟子完全动不了,身子没到,惊怕的声音倒是先传进了前方人的耳中。
这厢声音落下,他们都没有看到以为的被野兽扑倒惨遭啃咬的血淋淋的场景,反而见男人身边裹得极为厚实的青年,去怒斥并不断地追打着灰扑扑的巨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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