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的符燚见到了他人,眼睛在他身上上下转了一圈,冷笑打趣:“看来你在大庆过的挺不错,全身上下完好的很嘛。”
祁牧安不说话,眼睛淡淡扫向他,大有警告的意味,随后才飘悠悠地往已经站在了桌案旁边的勃律身上瞟。
不知道勃律有没有听见这句话,又或者是听见了并不打算理会,眼睛都没抬一下,盯着面前的沙盘始终噤声。
他的情绪好像恢复了白日里的平淡,全然不见方才帐中的失控。
祁牧安这才放心的把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再一次落在旁边男人身上。
小余将军察觉到祁牧安对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疑惑,笑着开嗓解释,做这帐中说话的第二人。
他道:“勃律王子想先率军进攻大庆,陛下得知后便也允了我们余家发兵的军令,所以我们是一起一路从西北打过来的。”
祁牧安问:“余老将军呢?”
小余将军答:“祖父身子不大好,便留在了西北。”
祁牧安缓缓点头,算是知道了。
小余将军看了眼帐中其他人,主要在勃律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发觉没人要继续开口,于是他对祁牧安续道:“祁将军,你这两个月不在,苏俞替你接管了昌王军,从西北赶往南方,现在和容将军一起在鹿城。”
祁牧安简略的从他口中得知了现在大庆和东越的大概情况,不出他在昌王府零零碎碎打听的所料,东越这两个月的进攻趋势极为猛烈,死死咬着大庆的尾巴,大庆退一步他们便攻一步,大庆若是向前攻一步,他们就把人给打回去。也尽管如此,他们已经在原地停留了好些时日,没有再往前进攻。
现在大庆的情况果然能让李玄度焦头烂额,所以他才把注意力从他身上收回去不少,让他有了可乘之机逃出来。
祁牧安听到他们攻下芸城的事儿后,静了许久下忽然开口,打断了小余将军的话。他皱眉,忧心忡忡地看向勃律,嘴唇动了半响,不知道他现在的立场能不能问得出口。
勃律一直留意着他的动作,再看到他一副纠结的模样,适时出声:“你要问什么?”
祁牧安迎上勃律的眼睛,深吸一口气,问:“芸城怎么办?”
帐中一时间静下来。这里在场的除却草原人就是东越人,唯有祁牧安一人是大庆人。芸城是大庆的城池,祁牧安虽然现在在东越的阵营,可他仍旧担心着东越无辜的百姓。
于是听到他这句话,帐中谁也没有先开口。符燚环臂噤声,手不由自主伸到脸上无措地挠了挠,小心翼翼看向对面的殿下。
小余将军扬起僵硬的嘴角,在寂静之中出声对祁牧安道:“祁将军放心,城中百姓现在一切安好,我们不会为难他们的。”
祁牧安蓦然闭紧了嘴,他忽然觉得他问的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可很快,他就听到了勃律的声音。勃律把视线从祁牧安身上挪回来,淡淡看着面前的沙盘,道:“我从来就不是个好人,芸城里上万的人我没有赶尽杀绝,这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但我没有义务去照顾他们,想要一统中原是你们的事儿,想去拉拢民心,是元胤该接手的事情。”
勃律的手指点点桌边:“我想元胤已经做好了对策,不久之后就会派人来芸城。所以接下来,狼师会选择继续进攻。”
“芸城再往前走,就能对上大庆的六皇子。怎么把此人逼出城,才是我们接下来要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应付的事情。”
第三百一十九章
“祁将军应该很熟悉这位六皇子吧?”小余将军在勃律说完,接上一句。
这话出口,帐中几人的眼睛齐刷刷地射到祁牧安的身上。祁牧安原本站在离帐口最近的位置,这一下突然把话头抛到了他的头上,倒是让他不知为何有些难安。
“六皇子常年不在京,我和他能接触的机会其实并不多。”祁牧安眼睛瞅着面前的沙盘,顿了顿才说出来。
“我在大庆的这些年他回京进宫的次数很少,有时就连大典也不回来。他和李玄度之间有隔阂,所以早早的就离开皇宫和祖父前往了军营沙场。”
帐中几人听完面面相看。小余将军挑眉感到诧异:“这六皇子不是大庆太子的胞弟吗?怎么听起来这二人之间关系如此差?”
祁牧安点头肯定了他的话:“是一母胞弟,但他二人的母妃是因李玄度争夺太子之位而死,所以六皇子与其说是与他有隔阂,倒不如说是他恨李玄度。”
“看来我们掌握的消息并不是非常准确。”小余将军望了一圈众人道,“不过如此一来就好说了,我们可以从这点下手。”
“可他毕竟是大庆人,还是大庆的一名皇子。”符燚伸手点道,“就算他和李玄度有仇,也不至于会让步于我们。”
小余将军默了一下,再次转向祁牧安,问:“不知祁将军对这位六皇子在战场上的事情了解多少?”
祁牧安这时候一条胳膊弯曲在身前,另一条的手肘搭在其上,手指搁在鼻下,盯着沙盘沉吟许久,才道出四个字:“年少有为。”
勃律这时候把视线扭过来看向他,静静听他继续说道:“他上战场的时间比我还要早,这么多年打下来,几乎没有弱点。”
小余将军道:“但我听说,此人并不张扬,以至于这些年一直默默待在军营里,名声远不如其他人。”
祁牧安点头:“此人确实不求名利,也不喜朝政,但想让他因为大庆而退步,不太可能。”
今夜的商讨简短匆忙,并没有商议出共识。待其他人陆续离开议事帐后,符燚站在原地没走,而是看着勃律有些欲言又止。
勃律有所察觉,抬眼看向他,皱了皱眉,似是在问他这般看着自己想干什么。
符燚想了想,迎着他的目光对他说:“勃律,特勤是不是和他交过手?”
勃律听出这个“他”是在说谁,疑惑道:“穆格勒什么时候打到过这个地方?”
符燚挠挠头想了想:“那倒没有,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曾经好像听特勤讲过。”
勃律思索片刻,道:“我会书信一封给表兄问一问此事。”
符燚也走后,帐中只剩下祁牧安和勃律两个人。不知不觉外面夜已降临,帐中只燃了寥寥几支火烛,硕大的帐子四角一点点向着中心蔓延昏沉。
勃律吹灭其余的火烛,把手边的烛台端起来。暖色的橘光映在他脸上,让他的面颊裹上一层柔和。
祁牧安并没有看见掩藏在烛光下勃律异常的脸色,他神色定定地注视着青年,反倒是被对方一眼看穿了神情。
勃律对上他的视线,问:“你有话想对我说?”
祁牧安想点头却没点下去,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
“有一次大庆皇帝寿宴时,我曾经在宫中遥遥见过他一面。”
“怎么?”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祁牧安长叹口气,跟着勃律走出帐子。他顺势抬头看了看夜色,沉声低语:“他根本不像李玄度的胞弟——为人正直,不屑于手段,没有君临天下的野心,只是为了担当起自己身为皇子的责任而久居沙场保家卫国。”
祁牧安回想起自己曾经远远见到过,虽年轻却超脱年岁挺立的背影,叹声道:“生在浑浊的帝王家,不适合他。”
“没想到你对他的评价颇高。”勃律有一丝意外,“那你对他了解有多少?”
“不甚了解。”祁牧安如实道。
“在他眼里,我一定是李玄度最衷心的人,所以即使回京,即使我那时候名声赫赫,他也不会和我打上交道。”
勃律听完沉思须臾,道:“既然如此,对他先静观其变。”
祁牧安却对他的这句话感到不解。从话里听出了别的计划。他问:“你要如何?”
勃律道:“之前哈尔巴拉不好打,是因为有大庆在源源不断给他们运送兵刃和粮草,造成他们永不疲累的假象。想要溃败他们,或许现在正当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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