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隼抿唇,点了头,将事情的原本告诉了他们。
“他怎么能这么冲动!”海日古听后低喝,“你也跟在他身边,竟是任由他这般任性?”
阿隼冷笑,讽道:“你们不是也奈何不了他?既然他的族人都管不住他,我一个在他身边的奴隶又有什么资格去管。”
海日古被噎了一嗓,半响道不出来话。
其其格听着气不过,暗地里往他身上垂了一拳,低声斥他:“现在都这时候了,小殿下也已经受伤了,你还问这些没用的。”
海日古噤了声,四下突地静谧下来。
“我看了,小殿下的伤口很奇怪。”过了会儿,其其格打破沉寂:“这伤把皮肉都翻出来少许,换做常人定是难以忍受,怕是中伤就会倒下……可小殿下愣是拖着回了营地。”
海日古重新开口:“什么样的刀伤?”
阿隼回他:“刀是尖牙刀,不常见。”他想了想,“这种刀你们应该也很少遇到吧?”
符燚答:“我从未见过这种刀,也未曾听说过草原上有谁佩戴这样的刀子。”
阿隼回忆着跟他过招那人的路数和兵器,斟酌言道:“中原到是有很多运用各样精妙兵器的江湖人士,我跟他过过招,感觉这刀子的来路有点像中原锤炼的。”
听他这么说,也没人去揪他为何能跟对面过招。海日古问他:“你是说他们那边有中原人?”
“刀像是中原的,但人不一定是。这人的武功路数更贴近你们,看他的身形也更像是从小生长在草原上。”阿隼抬眸,视线对上男子的目光,思忖一刻问他:“你们草原人的刀都是自己锻炼的吗?”
“从祖先起,草原上的马和刀就是我们第二命脉,我们信任属于自己的东西。每个人的佩刀都会由我们自己族人锤炼,征战得来的一般都是一些较为珍奇的兵刃。”
阿隼了然,呵出口气沉音说:“若你们没有和中原做过兵器交易,那这事儿的麻烦可就大了啊。”
海日古歪头,不解。
“中原一国的匠师数目就胜过你们草原,每年锤炼出的兵器更是诸多。除却运送到朝廷的,还有很多民间匠师的手艺。”阿隼说,“中原的兵器锻炼在时间和数目上都远高你们……不妨想,若有人把这些过剩的兵刃运输到草原呢?”
“你是说……岱钦在和中原进行兵器交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海日古吸口冷气,看向阿隼的时忽地变了态度,郑重道了声谢,随后他拍拍符燚的肩膀,让他好生看护勃律,自己则准备回部族一趟,将此事呈报给大可汗。
晚些时候,夜幕至深,其其格和符燚都回到了自己的帷帐,榻上少年的身边只坐了一人。阿隼坐在小几旁正正好能看到床榻,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上面的少年,手肘在膝上一动不动。
就好像陪着那位昏迷的少年一起沉眠了一般。
他看了良久,眼睛突觉酸涩,眨了眨眼,竟是润了眼眶,酸的他心绞疼。
小殿下今夜终究还是没有醒来。
穆勒河对岸的地界内,哈尔巴拉正坐在上座,挑着一丝玩味的笑看着下面的男人。
岱钦面色难看,看着上方的人嘴角一咧,还是好声道:“夜已深了,不知你来我这儿到底所为何事?”
哈尔巴拉轻笑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的目光在帐子里扫荡一圈,拍了拍坐下的扶手,说的有些漫不经心。
“听说——你把我的狼弄丢了?”
岱钦当即面如土色,身子一僵,急忙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是勃律那个小子。”他咬牙切齿,“我也没想到勃律会出现在昭仑泊以外的地方,也不知突然从哪就冒了出来,驭着狼就跑了。”
哈尔巴拉忽然眼睛一亮,颇有兴趣的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把目光投掷到下方岱钦的身上,小臂搭在腿上往前倾了倾身子。
他喜笑颜开:“你见到小勃律了?”
岱钦嘴角一抽,僵在了半路,脑子跟不上哈尔巴拉神情的转变,搞不清楚他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个疯子。他想。
“除了勃律,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一起把狼救走了。”岱钦摸不清对方的脾性,只得如实说,“不过你派来的那个人伤了勃律,他现在应该半死不活了。”
哈尔巴拉叹口气,委实惋惜:“听起来小勃律真是可怜。”下瞬,他又勾起唇角,改变了想法。
“狼我不要了,只要你去替我做件事儿,我就不追究你的过错。”
岱钦抬眸看他。
“我还听说,昭仑泊的人追着你们跑了一里地?”
岱钦着实羞愧,气急败坏:“那还不是因为勃律!他的人领了几个将士彻夜巡视在昭仑泊边界,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越界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哈尔巴拉身子往后一靠,撑着头扬了扬眉,收起笑道:“我借你兵,你去给我把那人抓来。人抓来了,我便再给你一批刀,如何?”
第七十六章
两日后,勃律依旧没有醒过来。
榻上那人的心脉在体内弱弱跳着,帐子里的人却焦急不安。
营里那个略会医术的人力所不及,今日熬了药就退了下去,没做多留。好在小殿下腰腹上的伤已经止了血,但清理出来的伤口仍旧骇人。
阿隼替他换了药,端着水盆走出去的时候,一眼扫到符燚和其其格在不远处严肃的神情。他眯眼瞧了会儿,才转身去做自己的事儿。不响回来竟看见他们二人站在了帐中。
符燚瞥他:“还没醒过来?”
阿隼摇摇头。
男子“啧”了声,模样很焦灼,又说不出口,似乎有什么事绊着他的心绪。
其其格在旁长叹口气,帐中氛围瞬间坠入沉重的静谧。
等符燚站了会儿铁着脸大步走出帷帐时,阿隼终于察觉到气氛的紧张,且这股紧张并不指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小殿下。
阿隼蹙眉,问其其格:“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惊讶地望向他,纠结了片刻想到小殿下待眼前人的态度同其他人并不一样,便还是低声告诉了他。
“昨夜那日苏被抓了。”
听到这个字眼,阿隼神色顿时凛然。他依稀记得,那天勃律管恰巧巡视边界救了他们的男子就唤这个名字。
他问:“被谁抓了?”
“听说是别的部族的。”其其格丧气垂下头,过而又抬起:“我偷听他们说那群人的目标很明确,像就是为了抓那日苏才入昭仑泊的。”
阿隼很快听出了不对劲:“殿下虽然没同我说过,但我听过殿下手中狼师的兵力,这些日子也曾观察过这个营地,整个营地里的人数粗略看来并不及之前所传的那么多。殿下有自己的布略,我猜他定是将部分兵马分散到了别处。可穆格勒部是大部,狼师兵力又众多,就算分散了兵力也不至于能被别的部轻易抓走一个将领。”
其其格虽然会点武功,也曾听海日古念叨过几句,但关于这些具体的兵法她并不是特别懂。小殿下把兵力分布在三处的事情还是昨日符燚告诉她的,如今阿隼一语就点破了小殿下的布局,这让其其格感到一丝惊讶。
女子很快又皱下面孔,说:“听说昨夜来袭的兵并不多,甚至刚开始都没惊动那边的营地,但来者都是精锐,直接就向那日苏下手。待符燚让人赶到的时候,那日苏已经被人抓走了。”
其其格越说面色越发凝重:“现在海日古回了穆格勒还未归,出了这件事儿,整个昭仑泊都在等小殿下的指令。”
阿隼往帐外看一眼:“狼师现在没有将领了吗?符燚呢?他不是副将吗?”
其其格咬住下唇:“我虽然不太懂兵,也不知道你们中原一支军队里面是如何统治的,但在草原上,我知道一支兵马里只认一个令符,一个主帅。符燚也只是小殿下交托了部分军务的将士,就算统领着鹰师的海日古在这里,但现在是狼师在驻守昭仑泊,很多事情还是需要等小殿下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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