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巫庭握住他的肩膀微微用力,便让两人的距离变得更近了,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
不属于自己的气息猝然靠近,让别笙霎时屏住了呼吸,他下意识的抬手抵着巫庭,手上却没什么力气。
若有若无的推拒。
巫庭叫他弄得胸中冗乱,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吊在那里,你若要熄下去了,便觉不甘心、不情愿,若是吐出来了,又觉囫囵吞枣,不能辨清个中滋味儿,当真折磨。
在他背上安抚般了拍了拍,“既是困了便早些歇息。”
少年最是经不得摆弄,经了方才这遭,眸中已是沁了层薄薄的水色,听巫庭这般说,蓦然生了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恼。
蹙了下眉,不声不响卷着被子翻到了角落。
巫庭见人没有磕着,等那股冲动慢慢平复下来。
两人都没有睡着,又都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才真正睡下。
转天醒来时眼下俱是扫了青影。
巫庭因着要去军中,早早换了衣裳,临走前想到别笙那手厨艺,又匆匆回去将昨日没用完的菜给他清炒了下,打了个蛋汤,匆忙喝了两口后回到寝卧同别笙交代:“饭菜在灶上温着,待会儿起来不要忘了。”
别笙迷迷糊糊的“唔”了声。
巫庭捏了捏他的耳朵便走了。
若是以往,他是不会做出如此显亲昵的动作的,可现在对着别笙,总会忍将不住。
别笙被弄醒后睡的便不多踏实,在巫庭离开没多久也跟着起来了,用冷水净了面,又换上圆领窄袖皂衣,才开始到庭中练武。
待身上发了汗,筋骨舒展开了,又捡了弓箭来练,因着这里还未设靶,便先对着院中才抽芽的树杈子射了。
树杈细的很,虽说别笙现在的眼力练出来了一些,准头也算不得多好,十箭中只两箭是擦着边过去的。
他也不失望,就那么慢慢调整,直到日头彻底升起来了才停。
将弓箭放好,取出软巾擦了擦汗,这才轻轻吐出口气。
歇了会儿又觉身上黏腻,他走到檐下看了看水缸,见里面只剩了个底儿,也懒得大早上再折腾,直接用冷水擦了擦脖颈、脸颊。
想到巫庭离开前交代的话,绕到庖屋取了饭出来,这时候也没忘了小崽,不知它能不能吃别的,便盛了碗蛋汤放到了窝窝前面,正要张嘴喊它吃饭就闻到了一股子怪味儿。
很有些难闻。
不用别笙怎么找,就瞧见了窝窝外面一团湿漉漉的痕迹。
别笙捏着鼻子,看了看在窝里待着的小崽子,心说:倒是知道干净,不把尿撒在自己的窝里。
他忍不了这个,饭都没吃就找了个抹布把地给擦了。
小狼崽则是一直安静趴在那里喝汤,看见别笙来来回回的跑也只是掀了下眼皮就不管了。
动物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分辨强大与否的方法的,像别笙这样的并不能引起他的恐惧,真正震慑到他的,是昨天晚上的那个身上带着血腥味的男人。
辛辛苦苦给他清理尿液的别笙还不知道小狼崽现在想的什么,若是知道了,恐怕会等巫庭回来了好好告一等黑状。
好容易忍着味儿将那团东西弄完,别笙总算是呼了口气,他看着一旁怡然自得的小崽,心里有些气。
他回想自己又是给它打饭,又是给它擦尿,说一句劳苦功高毫不为过,怎么就不能摸摸它的黑毛毛呢?
完全应该的。
成功说服自己的别笙趁着巫庭不在,再次蹲下去,试图摸一摸这只崽崽的毛毛。
只也不知道这崽子到底什么毛病,别笙才伸手就见方才还懒洋洋趴在窝里的崽子抬了眼,看着他的眼神里似乎还盛着警告。
别笙:“……”
不能吧,他觉得自己看错了。
一个小崽子的眼神哪里会包含这么多含义,是以手掌再次往前伸了伸,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就发现对方的后腿已经蹬了起来,似乎是在蓄力。
只差一点儿就能摸到的别笙默默偃了旗息了鼓,他讪讪摸了摸鼻尖,觉得这崽子好生小气。
见识过这崽子弹跳力有多好的别笙不敢继续了,他虽然收回了手,但也没离开。
那狼崽似是审视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动作又趴了下去。
渐渐地,别笙腿麻了。
窗外带着点儿凉意的风吹进来,落到小崽子的身上,将他的毛毛吹的泛起了黑油油的浪。
别笙看着看着就又馋了,他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见小崽毫无动静,心中不禁蠢蠢欲动。
再一次升起了可以摸一摸的想法。
别笙小心翼翼的抬了手,只也不知道这崽子是不是眼睛长在了头顶,明明方才那么大声的咳嗽他都不曾被惊动,偏偏现在只是轻手轻脚的动作,就又把后腿蹬了起来。
戒备的很。
别笙看的一阵心酸,“不给摸就算了。”
说着起身端起那只空碗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将桌子收拾了一下,取出在边城带过来的书看了起来,他底子不好,有先生领着时还能跟上,现下轮到自己学,即便是对着注解,也不很能融会贯通,轻叹口气,将那些看不明白的地方作上标记,准备等巫庭回来了等他讲。
这般时间过的也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他看了眼当午的太阳,准备用早上没吃完的那点儿才将就一下,至于小狼崽,别笙想着把肉切碎了,拌些杂食做成肉糜粥喝。
早上剩下的饭并不很多,至少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别笙来说并不很够,但他不大敢尝试做菜,是以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想折腾自己。
至于肉糜粥,别笙也是觉得不难才敢下手的。
将书本收好,起身走到庖屋,取出昨日未用完的肉洗好剁碎,而后仿照着巫庭昨日的做法,又切了些豆腐进去,切完豆腐又觉寡淡,遂添了些葱花,洒调料之前犹豫了下,加了个蛋进去。
这般才算满意,混匀之后,一径扔进了烧开的水里。
半个时辰过去,算着时间的别笙掀开盖子,轻轻嗅了嗅,觉得味道有些腥,他沉思了一会儿,想着既然是狼,这点儿腥味而应当算不上什么。
将肉糜粥盛出来,贴心的在外面晾了会儿,等不那么烫了,才给小崽端进去,“吃饭了。”
那只一动不动的崽子听见动静矜贵的抬了下头,等别笙将碗放下之后微微探出身子,伸着脑袋舔了一口。
不过也只有一口,喝过之后往后退了退,然后瞪大一双澄澈的蓝眼睛,怀疑的看了眼眼前的粥,似乎在说这是什么东西。
精心准备了一番的别笙看到他这个表现备受打击,他不死心的将碗往前推了推。
刚送过去就见那小崽子一抬爪,就将碗给蹬翻了,肉糜洒了一地。
别笙:“……”
这就真的很过分了。
浪费粮食十分可耻。
他看着怎么都不肯张嘴的崽子,心里暗暗谴责他。
但这崽子避肉粥如蛇蝎,别笙也没法强求他喝,只能发愁的看着他,“我不会做饭,你也不会做饭,咱们两个吃什么啊?”
听不懂人话的狼崽不会自然回他,躲进窝里应都不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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