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再软弱的模样都叫巫庭瞧见过, 哪里还差这一点半点的,这样想着, 心里那股子不自在便也少了许多。
他瞥了一眼他的手指, 疑惑道:“怎么把花枝拨走了?”
巫庭看着摇曳在别笙鬓角的枝影,喉咙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喜欢?”
这样问就好像面前的少年若答了喜欢就要留下一样, 带着隐晦的纵容。
偏别笙听不出来这一点,但他看着眉目清淡的人, 却本能的升起了一点试探的心思,他迟疑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同时余光偷偷瞥着他的动作。
巫庭慵觑他一眼,不知是不是洞察了他的小心思,指骨一松,那截花枝便脱了手。
晃荡间,或深或浅的花瓣零落,有几片还粘在了别笙的襟前。
他低头看着几片花瓣,蓦然间怔了一下,似是有些没想到巫庭真的随自己的话做了。
巫庭见别笙木愣愣不说话,控制着力道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傻了?”
别笙脑袋痛了一下,知道是巫庭动的手也没生气,他思及方才的话,回神后忍不住带了点高兴的说:“殿下,是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巫庭看他弯着眼睛的模样,没反驳。
别笙却当他是默认了,他扯着巫庭的衣袖,手臂环在两侧,“那殿下现在把我抱下去吧!”
巫庭没动,一双琥珀眸子望过去,冲淡的看不出情绪,“还是没力气?”
其实已经恢复一点了,但是别笙不想说出来,好不容易巫庭这样好说话,他自是不愿能放过这个机会,是以垂了眼帘,小声道:“没……没有。”
因着没撒过谎,还不熟练的磕绊了一下。
巫庭看着不敢同他对视的别笙,哪里还不清楚他的把戏,只一想到别笙无论怎样都要他抱,还那样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心下不觉又生了疑:这般粘着自己,当真没有……别的心思吗?
别笙哪里会知道自己只是想使唤一番人,就惹出了这许多误会,他见巫庭不动,推了推他的肩膀,“殿下?”
巫庭感受着落在肩上柔软的触感,只觉两人相贴的地方有些烫,他看着跌在他腿上、面上不见旖旎似更多催促之意的别笙,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他寻思许久,也没个结果,最后只能环住他的腰身,将眼前少年揽住,放在了旁边的软卧上。
褥子沾着凉息,不比巫庭身上叫人觉得暖,别笙抬目刚要说些什么,就瞧见了小几上的琥珀玉碗,想起巫庭来时便端了这个,随口问了一句,“殿下,那是什么?”
巫庭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玉碗后顿了顿,他抬手试了试温度,果不其然,早已凉透了,他微不可察的折了下眉,又很快恢复如常,“没什么,一会儿倒了即可。”
别笙知道这东西是带给他的,没顺着他说的话做,而是裹着褥子凑近小几嗅了嗅,顿时一股子没散尽的辛辣气味直窜进了嗓子,他咳了咳,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他回过头看他,眼睛里带着一点呛出来的泪花,“殿下。”
巫庭“嗯”了一声。
别笙抿了唇,“这是给我带的姜汤吗?”
巫庭没否认,只道:“凉了。”
别笙手指贴在琥珀色的玉碗上。
冰凉,但他的脸上却盈了笑,柔软的指腹在玉碗边沿点了点,弯唇道:“姜粟生于地,长于时,非一时之力能成,就这样倒了好浪费。”
说着抬眸看他,眼角微微往上翘着,很有些惬意的模样,“我一会儿热热再喝。”
他说的肯定,也不叫姜汤本来的主人同意。
巫庭听完他的话,眼底漫上一点儿不明显的笑意,道了声“随你”。
第49章 殿前香(四十九)
两人正说着话时, 一阵叩门声起。
“笙哥儿可起了?”
别笙听出了外面是夏元淳的声音,他直起身子, 将披着的褥子放下道:“殿下, 我去开门。”
巫庭仍坐在那里,侧脸轮廓柔和,但周身气息却莫名冷了些,他偏目看了一眼搁置在小几上的琥珀玉碗, 压着眼帘应了一声。
别笙不好叫人久等, 便也没觉出巫庭的情绪变化, 他蹬上戎靴后, 绕过琉璃屏给人开了门, “元淳兄。”
夏元淳见别笙衣裳都穿好了, 眼角浮出点儿笑, “可是睡足了?”
别笙被他这样一问, 不由想起了方才趴在巫庭身上把腿都给睡麻的事, 犹豫一下后……点了点头,他不大想将这样丢脸的事往外说, 很快转移了话题:“是不是筵宴要开了?”
“还有小半个时辰, ”夏元淳看他脸上红润润的精神不错,便接着道:“只兰台院与缺月阁隔的有些远, 现下就得过去了。”
别笙“唔”了一声, 他余光瞥了一眼巫庭的方向,道:“那元淳兄等我一下。”
夏元淳同别笙相处这么久,早就习惯了他拖拖拉拉的小毛病, 很是习以为常的道:“要不要叫十九过来?”
别笙摇了摇头, 他解释道:“殿下也在这里,我去问问他要不要一道过去。”
“巫庭?”
夏元淳微微拔高了声音。
别笙只以为他是惊讶的, 便也没想太多,他“嗯”了一声,“殿下过来给我送姜汤,正好留下说了会儿话。”
夏元淳闻言有些沉默,一想到两人在内间相对许久,又或者巫庭在别笙休憩前便到了,心里便隐隐有些不舒服,还有几分说不清的后悔。
明知别笙难受,他该过来照看着的。
夏元淳垂目看着别笙,倒是很想果断的拒绝,但理智让他说不出这样的话,只能言不由衷道:“一起过去也好。”
别笙觉得他脸色有点怪,但再一看又没发现什么不同,只能归咎于自己瞧错了,“那我回去同殿下说。”
语罢转身折回了屋内。
夏元淳等在外面,叩着门框的指节用了些力道,隐约皙出点青痕。
半晌之后,两人一道出来了。
相携而立,衣袂交叠,从夏元淳的角度看过去,亲密的不得了。
这一幕叫他心头有些发闷,还不如何会遮掩情绪的少年便也忍不住带了些出来,草草同巫庭见了礼后,径自走到了别笙的另一边,“方才耽搁了这好一会儿,我们快些过去吧!”
话中意有所指,巫庭哪里听不出来,只因着别笙在,懒得同他多言。
两人也不动,都等着别笙先走。
哪儿有走路还要分个先后的,别笙再是迟钝这时也隐约意识到了气氛的僵持了,他被夹在中间,木着脸看了看面色平静的两人,叹了口气后抬步。
长阶的曲廊要更窄一些,三个人并排走,最挤的只会是别笙这个被夹在中间的人,他看着三人时不时就要打在一起的袖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巫庭一路上都有注意别笙,见人锁了眉,问他:“怎么了?”
夏元淳闻言也看着他。
别笙停下步子,委婉提出建议:“你们不觉得这回廊走不下三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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