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笙走到圆桌旁先给夏元淳递过去一杯, 才捧了热茶喝下。
一杯茶水下肚, 顿时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他看着夏元淳, 不好一身脏兮兮的叫他检查, 便道:“我先去沐浴一番, 元淳兄也衣裳也湿完了, 这样穿着也是难受, 要不要先回去洗一下?”
“不用了, ”夏元淳答的很快,像是生怕别笙赶他, 他抿了抿唇, “随意擦一擦就好。”
别笙看他没有回去的意思,叫十九取来巾帕后道:“那我先去沐浴了。”
夏元淳听到他说沐浴, 面上有些不自在, “嗯……你去。”
别笙没觉出他的不对,他怕夏元淳等的太久,起身之后很快去了屏风后面。
随着一阵衣物窸窣声落, 夏元淳不知想到什么, 脸上红了红,他执起别笙倒的那杯茶, 仰头喝尽了一杯。
水声渐起时,又喝了一杯。
渐渐熄下时,再是一杯。
一直等到别笙穿着亵衣出来,习惯性的喝了一杯。
别笙被水汽蒸的有些渴,走到圆桌前正要倒水,拎起水壶才发现空了。
顿时有些诧异的看着夏元淳:“这茶水……”
方才不还是满的吗?
他的话没有说完,夏元淳却听出了未尽的意思,脸上不禁有些尴尬,他手掌放在腿上,坐的很有些端正,“我方才实在太渴,一不小心……就将茶水喝完了。”
别笙:“……”
虽然有些无语,但总没有不叫人喝水的道理,又让十九又去取了一壶。
夏元淳看他唇瓣有些干,手指摩擦着杯盏道:“我杯子里还有一些,你要不要先喝?”
“元淳兄这么渴,还是自己喝吧,”别笙摇摇头道:“我等十九再取就好。”
夏元淳见他拒绝,心底不禁生了点失落,本想说自己不渴,但那一壶喝完的茶水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别笙在圆凳上坐下,绞的半干的发丝逶迤曳下,洇湿了胸前的一小片雪白亵衣。
透出点儿粉来。
夏元淳才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他心头跳了跳,蓦的又垂了下去,“怎么不将头发擦干再出来?”
别笙拾起一绺发丝摸了摸,确实还很潮,他眼睛微微往下耷拉着,一副也很苦恼的模样,“我方才也绞过了,只许是天太凉的缘故,不怎么容易干。”
分明是你力气小。
夏元淳这样想着,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自觉的接道:“一会儿我给你再擦擦吧!”
“不用,”别笙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他看夏元淳愣住,不好说自己是怕他没轻没重把他揪疼了,只小声道:“我……我习惯了叫十九给我擦,别人我有些不大适应。”
这一听就是胡说八道,明明方才自己才绞过,但夏元淳沉默了一下,还是顺着别笙给的台阶下了,总不能他都拒绝了,他还非得给他擦,弄得他很愿意似的。
别笙看他不说话了,将趿着的鞋子踢掉,白皙的脚趾许是经不住冷,往里蜷了一下,“元淳兄?”
“嗯,”夏元淳看他脱了鞋,走到别笙脚边蹲下,小心将他亵裤往上卷了一点。
露出了半截小腿。
也不知别笙方才沐浴时是用了什么香膏,凑近了去一股子软溢的融香倏的缠上了鼻尖。
“笙哥儿用的什么香膏?”
他这样不经脑子的问了出来。
别笙听完险些忍不住踢他一脚,但想到夏元淳在外面等了许久,又是为着给他看检查,还是忍住了这股子冲动,只强调道:“我一个男子用什么香膏。”
夏元淳没感觉到别笙的气,还在那一个劲儿问:“那怎么这样香?”
别笙见夏元淳这样不依不饶,抬脚就踢了一下,脸上带着羞恼的红,“你还要不要看了?”
这一脚有些用力,蹬在了夏元淳脸颊上,只他皮糙肉厚,这样也瞧不出什么痕迹。
夏元淳叫他这一脚踢得醒了神,他仰头看着别笙眼角生出的恼意,到底没敢接着问下去。
他握住别笙的脚踝,活动了两下,又用了些力道摸了摸骨头。
带了些茧子的手掌抵在脚上,几乎差不多大。
别笙受不住痒,忍不住催他:“还没有看完吗?”
夏元淳本不想说的,可他看着手下的脚掌,真情实感的疑惑了,“你的脚……是不是有些太白了?”
男子的脚哪有这样的,白的像块羊脂玉,一手便能掌住。
他的就不是这样,不止是他,大多数男子都没有这样的。
别笙懵了一下,刚开始还没明白夏元淳的意思,等他反应过来时,挣扎着要将脚伸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上次被沈长龄强压着作女子打扮后,他就有些听不得这个,此时夏元淳这样说,别笙自觉被戳中了自尊心。
夏元淳怕他动作大摔了,不敢贸然放手,只能先匆忙应对眼前,“我什么都没想,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
因着急躁,话说的颠三倒四。
别笙想到夏元淳平日确实待他很好,挣扎的动作弱了些,“当真?”
夏元淳肯定的点了点头,他将别笙的脚拢在一起,给人穿上鞋子。
别笙思及夏元淳方才说的那些不着边儿的话,蹙着眉道:“那你以后不能再说那些话了。”
夏元淳看着手中别笙比女子还要细腻的肌肤,心中还有些疑问,但看着别笙一说就恼的模样,还是咽下了。
此时的缺月阁。
“王爷、世子。”
侍女叩门之后,便捧着锡盘静静等在了外面。
沈长龄捻起一枚棋子道:“进来。”
侍女看了一眼锡盘上搁着的玉珏,怀着忐忑走了进去。
“何事?”
侍女揭开了锡盘的红绸,垂首道:“这是五殿下吩咐交还给世子的玉珏。”
沈长龄转目看向锡盘,上面放置的正是他扔给别笙的那块,他坐在那里,手中的棋子停在半空,好一会儿没说话,就在侍女害怕自己会受到迁怒时,沈长龄道:“拿出去扔了。”
侍女恭声应下,只在她快要走出门槛时,又听沈长龄道:“等等。”
侍女折身回去,静静等着吩咐。
沈长龄将棋子扔在棋篓里,“将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声音里带着两分烦躁。
侍女应“喏”后躬身退下。
等人出去之后,沈长龄道:“父王,这局棋便先到这里吧。”
豫章王看着有些意兴阑珊的儿子,也不勉强他,他指着锡盘中的玉珏,问了一句:“将玉珏给了五殿下?”
“不是,”沈长龄只说了这一句,便不愿提更多了。
豫章王看着他这个样子,倒是真起了些好奇心,要知道他这个儿子,自小在意的东西不多,能叫他露出这幅神色着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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