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出河面四下环顾,周围的景色有些陌生,但应该距离那座山很远了。
垂目望着别笙没有半分血色的唇,朝着岸边游去。
刚爬上岸,沈长龄差点没跌下去,他撑住身子,将别笙也捞了上来。
做完这些,他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了。
但也知道不该停在这里。
看了眼昏过去的别笙,认命将人挟了起来。
待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直到日没星替,洞口才有了动静。
玉葱般的手指微微蜷缩,下意识的想要抓什么东西,可却抓了个空。
没过多久,沾了水色的眼睫也跟着颤了颤,别笙睁开眼睛,眼前黑漆漆一片,他心中一紧,忙坐起来四下摸了摸,等触到另一个人的温度,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在洞中适应了一会儿,也能稍微看清些了,他望着沈长龄背上还在不断往外渗血的伤,抿了抿唇。
没等他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就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别笙摸了摸衣裳,发现全身都是湿漉漉的,两人又刚好在洞口的位置,冷风一吹,衣裳立时就贴在了身上,怨不得会冷。
他想了想,没敢生火,爬起来将沈长龄拉到了里面。
然后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拧了拧,等再拧不出水时,又穿了回去。
等弄完这些,他又看向了地上的沈长龄,想到这人带着自己跑了这么远,心里有点点软。
半晌之后,艰难的蹲下身子准备把他的外衫剥了下来。
偏也正是这时候,沈长龄醒了过来。
抬眼就看到了凑到眼前的别笙。
乌压压的发上水色未干,浸落在他的肩头,隐约透出一抹圆润的粉白。
偏又只着了里衣半趴在那里,垂目低眸,手上还捧着他的衣裳,乖顺的叫人浮想联翩。
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月色堆在对方的脸上,好似姣姣孤光藏在海雾中,一片迷蒙之态。
引得人几欲坠魂……
他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神,等反应过来时,脸上禁不住黑了下来,“你怎么……拿着我的衣裳?”
别笙抬目,没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这样大,但还是解释了,“世子的衣裳湿了。”
“我知道,我是问……”沈长龄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你为什么要把……它脱下来?”
他这样问着,入水时的那一幕忽而又浮现在眼前,无论是那片唇瓣的柔软触感,还是别笙攀上他的柔弱姿态,都叫人不得不想的更多。
别笙只觉得沈长龄的眼神有些怪,他回道:“世子穿着湿衣裳总会受凉。”
到时候剩他一个人,怕是连这座山都跑不出去。
可这话听到沈长龄耳朵里就变了个意思:他关心我。
别笙没怎么注意沈长龄的表情,他见人醒了,直接把他的衣裳丢了回去,“你自己拧吧。”
沈长龄接住自己的外衫,想到别笙对他又是亲又是抱现下还脱他的衣裳,绷着脸道:“你今日在水下怎能……那般放肆?”
第86章 殿前香(八十六)
不提这个别笙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 一提起来就忍不住颦了眉,他抿着唇语气带点儿恼, “要不是你非得把我按在水里, 我会咬你吗?”
沈长龄闻言愣了一下,“咬?”
不是亲吗?
他看着眉间打拢的别笙,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指尖蜷了下。
面上也不觉……沉了两分。
正当他心绪交杂的时候, 别笙往里挪了挪。
沈长龄转目看他一眼, 没说话。
别笙胆子到底不大, 见沈长龄冷着脸不说话心下渐渐就有些忐忑, 默默犹豫了一会儿, 才开口道:“我咬的……疼不疼?”
问完甚至于往前倾了倾身子, 想凑近看看有没有留下印子。
温热的、卷着殢香的呼吸漫入鼻间, 叫沈长龄躲都忘了躲, 他喉咙动了动, 不可避免的忆起了那一瞬间的触感。
朱唇辗转,喃喃温存。
疼却是不疼, 倒是……怪软的。
不觉间盯上了别笙的唇,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时,眉心攒了攒。
他移开视线, 垂下了眼帘。
别笙见沈长龄不答, 扯了一下他的衣裳,支吾道:“这个……得想很久吗?”
若是以往沈长龄听别笙用这般催促的语气说话早将人收拾了,只这次不知是不是心中有鬼, 罕见的没多话, 只回了句“不疼”。
别笙松了衣袖,放了心道:“我想着也是, 都没有留下印子。”
沈长龄:“……”
他在心里骂了句傻子。
两人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沈长龄眼皮已是有些粘滞,不知是不是在水中泡太久的缘故,头上昏昏沉沉的,他摸了摸肩膀,靠着石壁轻声道:“敢拔箭吗?”
轻飘飘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叫别笙蓦然意识到了沈长龄的虚弱,想到他身上的伤,不由抬手碰了碰对方的额头。
滚烫。
他心中紧了紧,“世子,你发热了。”
沈长龄“嗯”了一声,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又问他:“敢吗?”
别笙哪里会这个,他想要摇头但又怕沈长龄的伤势加重,“不能等明日去医馆吗?”
“恐怕不行,”沈长龄心知伤口浸了水若没有及时处理,命没了都有可能,何况奔波之下也不知能不能寻到医馆。
别笙攥着手指,尽管害怕还是颤着声道:“我试试。”
“那来吧。”
两人失踪的这段时间,巫庭早已带着人脱身,徽帝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营帐之内。
豫章王垂立于下首,目中隐隐浃着惊怒,细细看来,却是担忧更多,因着在帝王面前,强自克制着道:“今日乃天子巡狩,那贼人都敢如此行事,可见其狂妄猖獗,如今长龄与别侍郎家的公子一并失了踪迹,我……”
他说着跪了下去,“臣只长龄这一支血脉,还请陛下做主。”
说到最后,神色悲痛,话音几乎带了哽咽。
徽帝哪能看着他跪下去,忙起身走下台阶将人扶起,先是震怒,紧随而来的便是与豫章王同出一辙的担忧,“皇兄何至于此,长龄亦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焉能不管?”
豫章王紧紧握住徽帝的手,力道大的惊人。
徽帝拍了拍豫章王的肩膀,“皇兄尽管放心,我必会严加探查。”
豫章王半阖了眼,待心绪稍平,重新跪下伏首道:“多谢陛下。”
等人离开之后,徽帝忽然抬眼,问了一句,“你说……世子是真的被人追杀,还是皇兄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他说到后面,口吻已是带了肃杀。
灰蒙蒙的眼中,冷得紧,仿佛淬了雪里不化的寒冰。
周围的人闻言,俱低了头,没一个敢应声。
徽帝本也不需要他们的回答,指节搭在扶手上,仰面叹了口气,半晌之后,终于有了决定,“凌召。”
“陛下。”
徽帝扶着眉心叹了口气,“全力寻找世子,将人带回来。”
“另外,严密监视豫章王,如有异动及时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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