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刺人眼目的天光拖曳于巫庭锐利的眉峰中间, 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同于方才那种温和的攻击性, 即便没有同巫庭对视,也叫别笙感受到了一股子压迫,他眼睫颤了颤, 最终还是顺从的跟了过去。
才坐在马上, 身后就覆上了一具高大的、能将他完全包裹住的男人躯体,带着源源不断的热息。
熟悉的气息霎时间蔓延裹携到了整个感官, 不止是鼻尖,连着皮肤、被啃噬过的突出颈骨以及喷洒了对方鼻息的耳廓,都叫别笙坐立难安。
他往前倾了倾,想要离对方的温度远一些,偏这时候巫庭的鞭子倏然落了下去,一夹马腹,瞬间就叫身下的马儿奔了出去。
别笙也随之撞在了身后有些硬的胸膛上,马上颠簸,跑起来时这种感觉格外明显,往往一落下来别笙就会撞到那个物什,他咬着唇瓣,在上面留下一道不轻不重的印子,将不甚明显的下唇弄的愈发丰腴。
巫庭也有感觉,只才出过一回,没有那样敏·感,便也克制了下来。
好容易挨到河畔,别笙不等巫庭下来便率先从马上跳了下去,因着动作太急,落地时差点儿崴住。
巫庭看他踉跄了下,忙从马上下来蹲了下去,“疼不疼?”
别笙被他这样紧张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但瞧见他眼中的切切担忧时眼底却又微颤,“没事。”
巫庭锁着眉没信他的话,他将马儿赶到一边,扶着别笙坐下,而后握住他的脚踝,将鞋子脱了下来。
凉风在脚尖轻轻挠了下,弄得别笙有些痒,他缩了缩脚,“殿下,我真的没事。”
话音刚落就叫巫庭的一个眼神却将他钉在了原处,模样有些凶。
别笙只得瘪了瘪嘴,任由男人动作。
巫庭见别笙消停了,开始在他脚上按压,每个地方都要问问疼不疼。
别笙哪里也不疼,反倒是叫巫庭手劲儿太大,给他按的难受。
看着还不准备停下的巫庭,别笙蹙眉就往他下巴上蹬了一下。
没防备的巫庭直接被蹬出了一道红印子,他抬头看向始作俑者,目光沉凝。
别笙只心虚了一瞬,就立刻理直气壮的瞪了回去,嘴上还振振有词,“我都说了不疼,殿下还非要看,不疼也叫你捏疼了。”
说着还抬脚证明。
刚刚还白的跟羊脂玉似的脚踝这会儿已是落红萦傍,瞧着跟吐了胭脂似的。
巫庭:“……”
突然就有了那么一丝理亏。
但想到别笙直接抬脚蹬上他下巴的行为,还是忍不住捏了他肉乎乎的脚趾一下,“跟谁学的蹬人?”
虽然早就跟脾性冷淡的老虎打好了关系,但是拽了他的须须,别笙还是有些怕的,见对方脸色不好,忙将这顶锅甩了出去,“跟……小崽子,殿下不在家的时候,一摸它就要蹬腿的。”
被丢在家里莫名其妙就叩了一顶背锅的匪乌喷了口气,觉得身上的毛毛跟被刮了似的,一阵不舒服。
巫庭看着别笙软声讨饶的模样,惩罚性的在他脚趾又捏了捏,最终雷声大雨点小的放了过去,“日后再不可如此。”
别笙连忙保证,“嗯嗯。”
他看巫庭应该没那么生气了,试探性的往回抽了抽脚丫子,却仍是没抽出来。
“殿下?”
巫庭“嗯”了声,掌住他的脚踝给他套上棉袜鞋子,一应没叫别笙动手。
这般体贴,简直像是在房里待自家夫人一般,别笙在京都时也不是没有被别人这般伺候过,可那些都是家中侍女一类,与此时……不能比。
看着眼前眉眼沉静的男人,别笙的脚趾不禁蜷了蜷,抓着的那根草茎也跟着断了去。
“起来走走,看看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巫庭给他穿好鞋后道。
心绪杂乱的别笙胡乱“哦”了声,扶着他的肩膀起来走了两步。
巫庭看他神色不见勉强,这才放下了心,“会凫水不会?”
别笙摇了摇头。
巫庭转头四下看看,带着人到了一块儿没有芦苇遮掩水也偏浅的地方,叮嘱道:“待会儿就在这里玩儿,我捉鱼的地方不远,有什么事儿喊我。”
事事都安排的周周全全,唯恐哪出了问题叫别笙受了伤,这模样跟看儿子也差不得多少了,别笙想到这里,忍不住捉住他的衣袖笑了出来。
巫庭回头看他,“怎么了?”
别笙笑着蹿到了他的背上,“就是觉得殿下可以去跟我爹拜个把子,这样我也可以多个爹疼我了。”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气人,自己拜把子还不算,还敢替自己爹做决定,若是让别侍郎听到了,一顿板子铁定是少不了的,巫庭拍拍他的屁股,笑骂道:“我可没你这般的儿子,快些下来。”
别笙听他话中似有嫌弃,报复般咬了下他的耳朵,然后飞快从巫庭背上滑了下去跑了。
他咬的重,嘴唇却格外柔软湿润,丰腴的唇肉含上去后转眼就盖过了那点儿疼。
也叫……巫庭控制不住的想起那些龌龊之事,他看着跑远了的别笙,没追上去。
只他没追上去,少年却隔着芦叶喊了他,“殿下。”
声音有些急,还变了调。
一下子就让巫庭站不住了,他快步循着声音跑去,等拨开苇丛看到两只脚都陷在淤泥里的别笙时,简直哭笑不得。
将人给拔·出来后,脚下的鞋子虽然没坏但也穿不了了,在河里先涮了涮,把泥水都脱干净了,这才扔到马背上。
别笙站在岸边,看着蹲在那里洗手的巫庭,虽然觉得丢脸,也没敢往别的地方跑了。
巫庭腾出手后,走到别笙身边,把自己的鞋脱了放在他面前道:“走吧,先回去,捉鱼的事等下次。”
别笙看着脚下的鞋子,没动,“那殿下怎么办?”
巫庭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不冷。”
别笙哪儿肯这样,他光着脚往后退了一步,“那……我也不是很冷,等回去的时候,殿下穿上外衫,我们还是骑一匹马,我把脚伸到你衣裳里也可以的。”
在两人为一双鞋谁穿而争执不下的时候,边城缓缓驶进了一辆马车。
车身是最普通的样式,甚至还有些泛旧,瞧着半点儿不打眼,只不论是里面褥子上放的金丝掐海棠软枕,还是小几上搁置的鎏金银竹节铜熏炉,都与外表大相径庭。
沁人的香息自熏炉中袅袅浮起,却又在男人平静的话音中缓缓散开。
“查到人在何处了吗?”
“查到了,”宁不疑一面落子一面道:“别家公子月前被接到了带河营地附近。”
听到这个消息,对面的人捻着棋子的力道骤紧,“这次的身份经得住查吗?”
“驻扎带河的人中本就有王府暗探,主子不需担心太多,”宁不疑望着对面迟迟落不下去的棋子,尽管被斥责多次,仍是开了口,“现在主子不过是刚收拢了一部分王府的势力,根基说稳也不稳,实不必这样急着来边城。”
“啪”的一声,棋子落下,却不是落在棋盘,而是被掷在了棋罐里。
“你逾矩了。”
眉目微挑间,神情却淡。
下颌扬起赫然是那张有些倨傲却沉静了许多的脸,少年又或者说青年已经与当初被带回去的狼狈完全不同,轮廓间再不见稚嫩,黢黑的眼眸幽邃,唯有眼底的冷嘲能依稀瞧出当初的模样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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