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笙气得不得了,他看着夏元淳还有心情笑,随着性子踢了一下。
夏元淳本是能躲过去的,可他看着别笙快要溅出火星的眼睛,后仰的动作停了一下,恰好叫别笙的脚趾蹭到他的下巴。
别笙没想到自己真的能踢到人,见脚趾还在夏元淳下巴上搁着,下意识朝后退开,只双手撑在文椅上,气势不及先前。
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怨怪的小声道:“你……你怎么不躲啊?”
夏元淳听着他倒打一耙的话,被气笑了,他握住他的脚,拇指在脚心戳了一下。
别笙皮肤薄,最是经不住痒,夏元淳这样一弄,立时就哼哼了起来,他心知这人是故意的,想要报复要害却被人拿住,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趴在扶手上张口求饶,“元淳兄,我错了。”
眼角不消片刻就变得红红的,跟被欺负了一样。
夏元淳头一次听别笙用这样软的语气跟他说话,一时没松开他的脚腕,“你错哪了?”
别笙:“……”
脸色僵住。
他说错了,只是说说而已,哪里就是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烦。
刨根问底好不讨喜。
夏元淳看别笙那表情就知道是敷衍他的,心里一点都不意外,他捏着他纤细的脚腕,面无表情的又戳了几下。
叫别笙笑的脸都皱了起来。
直到瞧着人真要生气了,才收敛了动作,开始给他涂药。
动作很轻,充分照顾到了别笙的感受。
别笙被这样先硬后软的来了一遍,心里又气又梗,却因为是待客的主人家不好发作。
两刻钟过去。
夏元淳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后额上渗了一头汗。
可见给别笙涂药有多累。
别笙看他那样子,心里软了一下下,声音不是很大的问:“要不要擦擦汗?”
夏元淳将别笙的里裤放下,刚想说“不用”,就看见了他要抬不抬的手,默默咽下了拒绝的话,改口道:“擦一下也好。”
别笙抬手从袖子里取出一条方巾递过去,“给。”
这还是他跟巫庭学的习惯。
夏元淳看着别笙举着的那条方巾,愣了一下,心中蓦的生出了一股落差来。
别笙看他迟迟不接,疑惑道:“元淳兄?”
夏元淳回过神,他看着别笙一脸坦然的神色,唇角轻抿,停顿片刻后,接过方巾收进了怀里。
正当别笙问他“怎么不擦”的时候,夏元淳起身道:“府上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既然药涂过了,我便回去了。”
别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问:“要走了吗?”
夏元淳“嗯”了一声,他转目看了一眼书案上的课业,叮嘱道:“晚上早点歇息。”
别笙没应,只说:“知道了。”
顿了一下又道:“你路上也小心。”
夏元淳见他还算有点良心,轻笑了一下,转身出门。
等人离开后,别笙穿上鞋子,他看着书案上一大推的课业,抓了抓头发,又提起了笔。
将军府。
夏元淳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将方巾取出,握在手中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过去,凑近轻嗅了一下。
带点不明显的香气。
等到做完之后,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叫人误会,尽管没人看见,他还是将方巾扔到一边,一径取下九曲枪,走到院中开始练枪。
直到发了一身汗,才去盥洗。
路过外间的方桌时,夏元淳脚步顿了一下,他看着被扔在桌上的方巾,默不作声的收了起来,放进了暗格里。
别笙不似夏元淳那样放松,他一张一张的练着大字,累了就活动一下手腕,一点时间也不肯浪费。
不知不觉间已交三鼓,别笙手边的大字也已经垒了一叠。
值夜的月萦估算了一下时间,抬手敲了敲门,“少爷。”
别笙头也不抬的道:“进。”
月萦走近屋子,温声道:“少爷,已三更天了。”
别笙听到时间才意识到过了多久,抬头时觉得脖子有些僵硬,他揉了揉后脑勺,冲她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过会儿就睡。”
月萦说到底也只是个婢子,提醒过后便退了出去。
没有人监督,别笙却是一点懒都没有偷,在月萦关上门后又写了十张大字,抄了十遍春秋才歇下。
他睡下不久,扶风院的门便被敲响了。
守门的小厮打着哈欠走过去,见到来人之后,打了个激灵,他垂首道:“见过老爷。”
别父摆手径自越过他,走到了寝卧门口。
倒也不是非要过来一趟,只是用过晚饭后始终有些心不在焉,想到那个小崽子,到底不安稳。
这才复又起身,披上衣裳过来了。
他招来侍女,问道:“少爷晚间用饭没有?”
月萦怕惊醒屋内酣睡的人,回话的声音很低,“不曾用饭。”
“几时睡下的?”
“子时末。”
别父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他走到书房打着灯笼看了一眼,见书案摆放的课业干干净净,只是到后来笔锋弱了些,想必是没力气了,但看得出来是好好写了的。
看完之后,又去了寝卧内间,见床上的人把被子都给踢了,无奈的弯下腰给他拾起来,正当他要起身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别笙忽然开口,吓了别父一跳。
他还以为人醒了,停了会儿才发现是在发梦,凑近了听,就听到了今日他给别笙反复强调的那几句话。
一时间心里很复杂。
努力是怪努力,就是不见什么效果。
到底是自己的崽,别父叹了口气,接受了别笙天赋并不很出众的现实。
第45章 殿前香(四十五)
因着昨夜睡的晚, 第二天侍女来唤时别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自觉推了枕, 用完早饭后一径去了书房。
上午读书, 等别父忙完回来后再给他讲解经义、布置课业。
夏元淳每日下学后也会过来,同他说说今日学宫讲得什么课,让他不至于销假之后跟不上。
可谓是十分用心了。
两人往来多了,关系自然较之前近了许多。
旬假的前一天, 夏元淳不紧不慢的推开了书房门, 熟稔的走到一旁的文椅上坐下, 问他的伤好全没有。
别笙也不搁笔, 又蘸了一笔墨道:“走走没事, 跑马却是不能的。”
夏元淳在别笙面前, 向来很少掩饰自己的情绪, 听他这样说, 目中流露出一抹失望, 但想了想之后又道:“明日豫章王要在京郊别宫设宴,笙哥儿想去吗?”
别笙没答话, 等到一张大字写完才搁笔道:“自然是想去的, 可父亲怕是不会应允。”
说着叹了口气,“整日在府中读书, 我都要读傻了。”
夏元淳见他眉间颦蹙的模样, 笑着接了句:“你受伤了伯父才替你告假,如今伤势已好,怎会不叫你出去?”
别笙看着不知内情的夏元淳, 摇了摇头没说话, “一会儿用饭时我同父亲提一句,若他允我出门, 那我就去。”
夏元淳见他出个门都这样艰难,调侃道:“笙哥儿现下可比着京都的大家闺秀了。”
别笙不理他。
夏元淳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嗯?笙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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