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钱,”林瑾瑜道:“几十一百多的,不如放在一起。”
“那是现在,之前呢?”小堂哥道:“小叔说你出来的时候卡里还有一万多……呃,我没告诉他你这里的情况,是套出来的。”
林瑾瑜说:“早就花完了啊。”
???
小堂哥道:“他不是还挣钱吗,怎么花这么快?你把钱都给他了?”
他有点怀疑张信礼自己藏了一部分,但是林瑾瑜不知道,这粗神经对亲近的人没防备。
林瑾瑜道:“用了,咋了?”
张信礼不知道说什么,虽然以前刚谈恋爱的时候林瑾瑜给他买过不少东西,穿的用的什么的,但真要算起账来指不定谁花得多,他本来也是存了五位数的人,结果从八九月跑上海堵林瑾瑜开始,一直入不敷出,假如没有林瑾瑜,他在四川那边实习、工作,一切都要容易得多,人脉在那儿,他还能给小孩上篮球课,会过得很滋润。
但显然,林瑾瑜的堂哥对他挺不满的。
下午,小堂哥带他们去超市买了点日用品,又请他们吃了点好的,到七点,张信礼该去上班了。
小堂哥又来话了:“你……就在这里上班啊,不是长久之计吧。”
服装店一小工,在部分人眼里看起来确实不是什么体面工作,张信礼道:“本来就不长干。”
大概家里人看小辈的对象总是挑剔的,小堂哥还在说一些不是太友善的话,一整天,那些接二连三的质疑张信礼一直耐着性子忍了,都没说什么,可他是不是越来越过了。
张信礼去干活儿了,今天生意不是很好,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偶然看见小堂哥偷偷把林瑾瑜拉到一边,对他窃窃私语着些什么。
指导别人谈恋爱指导得头头是道的往往是没谈过恋爱的那拨人,小堂哥是真担心他唯一的这小堂弟,张信礼听见他语重心长告诫林瑾瑜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结了婚很多事可以不讲究,毕竟都是一家人了,可现在啥也不确定的是吧,万一以后掰了,这成本……还是别做傻事的好。”
“……”
这番叮嘱站在自家人角度看也许合情合理,只是家人出于关爱给林瑾瑜私下里提的一个醒,让他在爱别人的时候也不要当冤大头,忘了爱自己,可偏偏张信礼听见了。
怎么说呢,就……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真的没意思。
一天累死累活,深夜时分,终于下班了,小堂哥并无回去的意思,只说这几天没啥工作,准备留在上海再关照关照他们,看缺什么给买点。
林瑾瑜不可能赶好心来看他们的堂哥走。
深夜,卧室里,张信礼跟林瑾瑜亲了会儿后,靠在床上开始看他白天复习做的笔记。
“?”林瑾瑜骑他腰上,道:“不继续了,就打住?”
张信礼看着书,隔着裤子拍了下他屁股,示意他下去睡觉:“没心情。”
“……”
昨天晚上明知道有人拜访还按着他弄,今天说没心情,可真奇怪。
林瑾瑜猜到了点原因,他没下去,而继续跨在他身上,道:“明天我打工,白天你帮着招待一下小堂哥。”
张信礼翻着书页,眼睛看着上面黑的蓝的字迹,简短“嗯”了声。
林瑾瑜道:“怎么觉得你有点敷衍。”
张信礼没说话,那是默认的意思。
林瑾瑜默契领会了:“……你不喜欢我堂哥,对吧。”
倒也谈不上不喜欢,只是当对方家人的态度明显倾向于不接受你时,人心里难免不高兴……当然,早上那乌龙也出了份力。
张信礼翻了页书,还是没看他,说:“喜欢你就行了。”
“他不反对我们,也不介意你是个男人,他就是……”林瑾瑜说:“需要点时间认识你。”
张信礼道:“嗯。”
“……”林瑾瑜伸手,一把把他书收走了,恶声恶气道:“看着我眼睛谢谢,我在认真跟你说话。”
张信礼终于抬起眼皮看他了,林瑾瑜隔着被子跨坐在他身上,道:“听见没有?”
张信礼没处转移视线了,他看着林瑾瑜,终于道:“不是我不喜欢他……是你堂哥不喜欢我。”
而他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讨好别人。
“那就让他喜欢啊。”林瑾瑜不明白他这傲气怎么这时候出来了,小堂哥好歹是他家人,委屈一下又怎么了,而且这都算不上委屈吧?
“我保持礼貌吧,”张信礼想起白天小堂哥隐晦表露出的态度:“没那本事。”
“都没尝试怎么就下定论?你是根本不打算努力是吧?”这种拒不合作的态度让林瑾瑜生气,他为了张信礼出柜,尽力让家人接受他,他为什么连配合自己一下都不愿意?有这么高贵?
张信礼觉得林瑾瑜的家人都很固执,包括林瑾瑜自己也是,小堂哥又不是林怀南,他接不接受似乎没那么重要,然而林瑾瑜不这样认为。
林瑾瑜道:“给我坐好。”
张信礼不再靠着枕头,直起身坐正了,林瑾瑜就着骑他身上的姿势,跟他面对面,肃穆道:“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我堂哥平时不是这种爱挑别人刺的人。”
以他对小堂哥的了解,他堂哥非常佛系,佛到有点木讷,这种钦差下乡视察的派头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倒像他爸的行事风格……可能是小堂哥太关心他了。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都别说什么没本事的屁话,”林瑾瑜道:“认可是自己争取来的,起码他不像我爸,还愿意来了解你、接触你,”他说:“周一我堂哥可能还会去我们实习的单位看看,你就屈尊降贵,暂时放下你那不乐意,迁就迁就他,行吗?”
第289章 好心与坏事
在林瑾瑜的劝说下,张信礼勉强收敛脾气,暂时接受了小堂哥对他所有的不满意。
但他单方面的忍耐似乎并没有换来希冀中的结果,小堂哥的不满看起来还在继续着,生活中大大小小,任何不够好的事在他眼里好像都是张信礼的错——尽管那些话他并不会当着张信礼的面指责他,但总会事后悄悄善意叮嘱林瑾瑜。
其实小堂哥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不当面说,因为并不意在破坏张信礼和林瑾瑜的感情,而只是作为堂哥,想站在旁观者的立场给林瑾瑜提醒,希望他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原本哥俩间的私人谈话,过也就过了,林瑾瑜两边应付着,左右逢源,这边谢谢堂哥的关心,那边心里有数,该怎么对张信礼还怎么对,别让他知道这些谈话就什么事都没有,可林瑾瑜犯了个巨大的错误——
他过于坦诚了。
由于彼此都是对方的初恋,他们从来未有机会从谁身上学到“有时谎言和一些小技巧也是维持情侣感情的必要手段”这门课,那时候的林瑾瑜在感情上仍带着十分少年赤诚,他还不明白,有时真心相待也不意味着真的什么都要说给对方听。
那些白天小堂哥特意私下说给他的话,到了晚上,林瑾瑜会在缱绻的耳鬓厮磨间带着笑意一字不差地告诉张信礼——他的本意只是将这些当作笑谈,只是告诉张信礼,他对他全无保留。
那是赤诚,是真心,是弥足珍贵的信任,交付一切,却也是愚蠢。
……
周末很快过去,工作日早晨,单位里静悄悄的。
“你们上班没这么早吧?”小堂哥跟着他们从大门进来,看了眼手表,纳闷道:“怎么这时候就来了?”
前些天他分别表达了对他们居住环境、伙食、张信礼的工作、工资水平等等等几乎所有方面的不满意,今天轮到考察实习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要了解得这么巨细无遗。
“哈哈……这不是……想表现积极点,拿好分数,”林瑾瑜只当小堂哥单纯履行堂哥责任,说:“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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