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女的……林瑾瑜边跑边回头,看见诗涵,心道:我去,怎么被动多出来一同党?
诗涵平时虽然还算爱运动,可女性和男性在生理上存在不容忽视的差异,她穿的又是条裙子,不方便奔跑,眼看没跑出多远就快被追上了。
那仨保安骂骂咧咧,诗涵提着裙子,一边在心里暗叹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头脑发热多管闲事,一边咬牙坚持。
可这个世界是唯物的,跑不过就是跑不过,压根不以人的意识转移。
对讲机的声音沙沙响了起来,林瑾瑜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在叫人。
过往的服务生大多只是打工的,不清楚情况,安保部的工作又不关服务部的事,因此一个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眼睁睁看着这出动作戏上演,争先恐后避让林瑾瑜,生怕波及自己。
林瑾瑜一路过关斩将,眼瞅再过一个大厅就是门口。
“借过借过!”地上一堆堆被扫到一起的烟头还有瓜果皮,眼见胜利在望,他三下五除二绕过那些脏东西,大声让前面的人让路。
诗涵穿着的长裙子阻挡了她的视线,一块块果皮就像一颗颗地雷,很快,林瑾瑜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小梵!”
那是诗涵在喊他,声音焦急,透着惊恐,林瑾瑜下意识回头,看见诗涵半只脚踩在一片污黄的果皮上,半只脚踩在自己裙角上,滑了一跤,眼看就要被抓到。
诗涵眼里满是惊慌,她抬头仰视着林瑾瑜,用了最后的时间向他求救。
不管是最好的,诗涵这一摔还能给他多争取点时间,林瑾瑜已经打定主意,跑出去就再也不来了,反正他现在也不愁工作,那三千多块钱……看吧,自己要不缺钱,就当送店里买棺材板了,要缺他就报警,告这些人拖欠工资。
“小梵!”
诗涵又喊了一声,林瑾瑜回头救她百害无一利,“聪明人”这时候就该假装没听见,心里窃喜,趁此良机脚底抹油,可这事本不关诗涵的事。
刚才出声提醒林瑾瑜,对她来说也是百害无一利的。
此事迫在眉睫,别的外场保安得信,纷纷从四面八方靠拢过来堵他,但还没堵着,这可能是林瑾瑜最好的脱身机会了。
身后诗涵再次发出惊叫,已被追兵抓住了手腕。
说时迟那时快,林瑾瑜飞速前后看了眼,一个刹车,放弃了大好的脱身机会,随便在旁边抓了把板凳,拎起来就往回冲。
在酒精的加持下他胆子奇大,热血上头浑不管会不会伤人,故技重施,对着人脸就招呼。
俗话说恶的怕横的,保安也怕被揍,不得不放开诗涵,后退几步躲林瑾瑜怼脸扔来的凳子,林瑾瑜趁机一把握住诗涵的手腕,把她拽起来,带着她撒丫子就跑。
诗涵没反抗,她提着自己好不容易穿一次的裙子,低跟鞋嗒嗒嗒,尽力跟上林瑾瑜的脚步。
那被抛出去凳子像颗流星般狠砸在地上,发出骇人声响,大厅里到处是桌椅板凳,把原本的康庄大道分割得跟九转十八弯的山路似的,前后左右还时不时蹦出几个拦路虎。
“滚!”林瑾瑜拉着诗涵左弯右绕,看见人就是一脚,把身边什么桌椅板凳之类的杀伤性武器都胡乱踹过去挡人。
林瑾瑜、诗涵、外场保安、打扫卫生的服务生躲的躲、冲的冲、摔的摔、喊的喊,一时间整个大厅一片鬼哭狼嚎,刚刚才被摆好的桌椅板凳四处乱移,场面混乱不堪。
刚刚的拖延对胜哥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现在几乎所有的外场保安全都围拢过来了,像一群逮耗子的猫,相互联络着,赤手空拳直冲林瑾瑜而来。
“堵门!堵门!”他们喊:“他妈的,还想跑?”
上海寸土寸金,大厅本来也不算太大,林瑾瑜虽然不是耗子,可在这样密集的人网中也有些吃不消了,通往大门的路被层层把守,眼见是不可能出去,林瑾瑜恼怒非常,在砸人的间隙里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小子!早说你跑不了!”胜哥站在走道口,手里拿着块擦眼睛的抹布,忍受着火辣辣的刺激,边“嘶”边放狠话道:“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瑾瑜觉得这人能说出这谚语应该耗尽了全身仅有的文化素养,他听了只当没听见,四下环顾着,想找办法脱身,可又哪里有办法。
正当他想不出办法,整个人焦躁不已,只想摔东西骂娘的时候,诗涵看了眼林瑾瑜牵着她手腕的手,问:“你也太蠢了,喊你你还真往回跑了。”
“我倒是想不回头,”林瑾瑜这会儿压根注意自己牵着人这事,道:“不回我半夜做噩梦……妈的,这下铁定跑不了了。”
又是一通左躲右闪,林瑾瑜势单力薄寡不敌众,十分狼狈,膝关节都快被障碍物给磕青了,就在他都快放弃抢救的时候,一直跟着他的诗涵忽然反过来抓住他的手,指了指舞台方向,说:“跟我,往那边跑。”
舞台平时是给年轻女演员跳舞用的,归后勤管,跟大门整个一南辕北辙,林瑾瑜干了一个多月都从来没靠近过那里,他满脑子问号,不明白往那跑干啥,不是自寻死路吗?
然而诗涵没不给他提问的机会,只丢下句“跟我就对了”,便自己一个人率先往那方向跑去。
离门远的地方保安少,林瑾瑜自己没注意,想着反正都是死,便闷头跟着她,借桌椅撞开几人,手脚并用,三两下爬上那造价不菲的炫酷灯光舞台。
“爬这来干啥?”这种强肉体对抗非常耗体力,林瑾瑜四下环顾了眼,啥出口也没看见,喘着气问:“该不是模仿金刚,找个制高点死得体面些吧我去。”
这火烧屁股的当口,诗涵居然还笑了下:“我说罩你,还能害你吗,这边。”说着带他往侧边后台跑。
林瑾瑜回头往下看了眼,见底下人头攒动,十多个保安跟怒目金刚似的,吵吵嚷嚷,也冲过来试图往上爬,一估计有个一两分钟就要追过来了。
诗涵着急地摧他,林瑾瑜朝那些马仔切了声,跟在诗涵身后,又是好一通左弯右绕。
后台也有打扫卫生的后勤,是个小个子女人,林瑾瑜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扫了她一眼,那女人吓得拿着扫把簸箕死命贴墙站,恨不得糊上去和墙纸融为一体,只差没把钱包掏出来喊“大哥钱你拿走,别伤害我”。
诗涵喊:“快点!被追上你死定了!”
背后保安的叫嚷声又近了,林瑾瑜本以为诗涵要带他去化妆间躲躲,然而出乎他意料的,路过紧闭的化妆间时,诗涵连眼珠子都没斜,而是小跑着,直接从整个后台横叉了出去,挤进狭窄到极点的一条走道,又开了扇非常偏僻的门,带他下了个楼梯,拐到不知道哪儿,拉着他推门往里一进。
这里看上去是间不大的杂物间,放眼望去全是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诗涵进了门,利落地把前门一锁,穿过一排排架子,走到后门,拧转把手,结果——拧不动。
“草,”诗涵骂道:“千算万算没算到后门锁了。”
林瑾瑜没搞清状况,问:“啥?”
这里是地下一层一小隔间,藏酒的地方,一些高端酒并不会全大喇喇摆在外面调酒台上,而是被储存在这里,前门通往店里,后门直通酒吧后街。
“我救不了你了,”诗涵顺了顺被搞得一团糟的裙子,直接找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小梵,你看看你在上海有没有朋友老乡什么的,让他们来救个急。”
“什么鬼,”林瑾瑜终于得了片刻喘息机会,道:“我直接报警,没王法了还。”
“来不及,”诗涵说:“我见多了,这里没来过的很难找到,他们也有的是办法推人出去打发来查的,赶紧喊朋友,最好凑点钱……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
林瑾瑜想起自己还真不是一个人,但宁晟凯……一外人,还是未来上司,这种事怎么好向他求助啊,贼尴尬好吗。
“凑什么钱,”他说:“绑票拿钱赎人啊?神经病。”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