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看不懂了,宁晟凯也不像那种没底线的小人啊,他道:“知道你还送这个。”
“送这个怎么了……”
林瑾瑜道:“别装听不懂,你可别告诉我你财大气粗到喜欢随便拿大几千上万的东西送普通朋友。”
宁晟凯道:“我没有想跟你当普通朋友……”
“那当什么,”林瑾瑜说话贼利索:“挖墙脚?炮友?一夜情?你到底以一种什么样的想法跟动机在……”
……这一串都不是什么正能量好词,宁晟凯憋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空说话,道:“不是!”
他本来还以为小梵挺高冷的,怎么这会儿这么多话:“没那么……就只是情人,不是你理解的那个乱七八糟的情人……就是谈恋爱,但不必和谈恋爱一样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跟责任。”
“什么意思,”林瑾瑜听不懂啊:“谈恋爱有什么心理负担,还不要责任?”
“就是……”宁晟凯脑子里咻咻飞过一串乱七八糟的金融术语,然后他又艰难把这堆术语清除,道:“很简单,不过分强调契约精神跟投资回报比,觉得在一起高兴就在一起,不高兴了就分开,不必为此有负罪感。”
“开放关系?”林瑾瑜说:“一边谈着恋爱,一边可以和别人进行‘友好交流。’”
开放关系存在于一些同性情侣之间,为了平衡新鲜感流失给相守多年的彼此带来的厌恶感,一些人会约定精神与肉体分开,互相仍为情侣但允许另一半偶尔与他人发生一些仅限于肉体的交流——大概是一种超前的情侣模式,但林瑾瑜不能接受。
“不是这个意思,”宁晟凯否认了:“没那么……关系存续期间是一对一的,只是说不必为了延长关系而赋予自己某种责任感……就像你和你室友,遇见更好的人就会分开,很正常。”
“不是‘我和我室友’,”林瑾瑜纠正道:“是我和我男朋友,我们不会分开。”
宁晟凯说:“你太年轻了,生活不是童话故事。”
“我并不觉得不分开就到了童话故事那个程度,”尽管开玩笑时也时常听人说金融领域含gay量相较而言比其他领域高,但他一直觉得是刻板印象无稽之谈,林瑾瑜从没想过宁晟凯会是gay:“既然你……”他说:“那你怎么会去那种以女色消费为主打的夜店,不是应该去gay吧什么的吗……”
宁晟凯说:“你和我一样,不也在那里工作。”
林瑾瑜露出费解的表情,哈?就因为他是gay,所以才会特意避开去gay吧上班给人揩油啊。
“好吧,”宁晟凯说了实话:“不能太明显,可能被下属或者合作伙伴看见,那样不太方便……我父母年纪大了,也不会接受。”
……果然是深柜,林瑾瑜从感情上有点理解他,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多了。
林瑾瑜说:“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不会,年轻人总是把解决问题的办法划分为非此即彼的AB选项,”宁晟凯道:“但其实很多时候都有C选项,比如形婚。”
“意思是你以后会结婚?”
“形式婚姻,”宁晟凯说:“各取所需。”
林瑾瑜笑笑,不知可否,把盒子推还给了他——其实早就应该推了。
宁晟凯有些小惊讶:“你不要?”
“你觉得我会要?”林瑾瑜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我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不代表什么——对宁晟凯而言,不被法律承认的契约就跟没有加盖公章的合同一样,只是空文,脆弱得风一吹就散了。
“我可以给你不一样的生活,很好的生活,”宁晟凯道:“你可以专心读书,不用再租房,兼职打工,那样不好吗?”
“没,那样挺好的。”
就在宁晟凯以为小梵这是改主意,回心转意了的时候,林瑾瑜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那样的生活我过了好多年,发现它是很好,可是没有张信礼好。”
他说:“租房、兼职,是挺辛苦的,不能再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可和他比起来都显得无所谓,”林瑾瑜道:“有人给过你这种感觉吗,有些东西可以没有,有些不能,如果没了就会像心里空了一块,像……白先勇写的……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读不读白先勇。”
他想人至少应该体会一次这种感觉,确定的、不含任何怀疑地爱着一个人的感觉,它使你意识到人与一块石头的区别,人的胸膛里跳动的是一颗心,而不是铁石。
林瑾瑜余光秒到自己手里那份昂贵的蓝色文件夹,那里面随便一份报表就是七位数的资金流动,是他原本规划好的、赖以生存的重要工具。
“我想……我得说声抱歉,”林瑾瑜抬眼,把那份文件夹轻轻放到桌面上,光可鉴人的漆面映出他不卑不亢的影子,他面对着宁晟凯,道:“……我不能来您这里工作了。”
第274章 生命只是一刹那
书房里,两个颀长的身影相向而立。
“你确定?”
不同于拒绝收下耳钉,林瑾瑜的这句话真让宁晟凯吃惊了,那对投其所好的宝格丽耳钉虽然价值不菲,可说到底只是用作装饰的小玩意儿,可有可无,林瑾瑜到底收与不收,宁晟凯并不能完全确定……大概算是六四开,可工作就完全不一样了。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对一个成年人来说,经济来源是一切的根本,宁晟凯非常清楚林瑾瑜的近况,没有工作且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完成学业、实习任务的同时需要自己养活自己——他没什么活儿可干了,也无法再回之前的店里。
“当然确定,”然而林瑾瑜语气虽并不咄咄逼人,但十分肯定,无需思索,更无需商榷:“不然以我跟你目前的立场,你觉得我来合适?”
“合不合适取决于你以什么样的目光来看,”宁晟凯见林瑾瑜明确拒绝了礼物,试图后退一步给彼此一些缓冲,这样说不定日后还会有机会:“你是不是以为我让你处理文献是看你可怜故意提供了个虚假的岗位,不是这样的,我确实需要一个人帮我处理那些信息……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有闲暇浪费在无意义信息上。”
他接着道:“答应过的事我不会反悔,既然你问心无愧,大可平常心,当作没有这回事,回到之前的关系……不管怎么样,至少还是普通朋友。”
这话听起来好似有几分道理,会给那些既想拒绝宁晟凯,同时也舍不得放弃这么好一份工作的人一个合理的台阶,这样就可以安慰自己两手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显然,林瑾瑜不属于这类人。
林瑾瑜还是笑了笑,说:“您觉得这说得通吗?”
他十分清楚,宁晟凯那番看似说得通的逻辑不过是小人的自我安慰罢了,属于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在感情问题上,不坚定的拒绝不是拒绝。
宁晟凯看着他,不说话了。
林瑾瑜搭在桌上的右手食指敲了敲桌子:“就这样吧宁总,”他说:“我已经有爱人了,而且……我们不是一路人。”
大概是看宁晟凯不明白,他大发慈悲做了说明:“你说以后一定会结婚,单凭这一点,我就绝不会和你有什么牵扯。”
宁晟凯道:“不是真的结婚,只是基于协议的形式婚姻,不会干涉到我个人真实的情感生活。”
“形式婚姻对我来说依然是婚姻,就像您说的,法律关系本身就意义重大,”林瑾瑜道:“我不接受……个人喜恶,不乐意,就这么简单。”
宁晟凯没话说了。
“再见……还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林瑾瑜说完,十分有风度地颔鱼0希/椟}伽首致谢,把耳钉和文件夹全留在身后,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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