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眼处响起叮铃叮铃的声音,明显有人在鼓捣,林瑾瑜听得焦躁,心里无名火起,不等张信礼说完便打断了他:“好了行了,别挑这时候算账了,你先过来,快点。”
张信礼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那种不对劲不是特别明显,但……他顿了那么几秒,道:“瑾瑜,你好像比平时激动。”
“激动?”林瑾瑜说:“我激动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觉得特别燥,你被人堵你也燥,别问七问八了,快点过来行吗。”
张信礼不好再说什么,其实这段时间林瑾瑜一直隐隐给他这种感觉,好像比以前容易激动,连他炒菜多放了点油和盐都会发脾气,只是不明显,时有时无……喝了酒之后会明显许多,清醒的时候还好,一旦喝醉或者睡着了他会说一些很负能量的话……就像那天一样。
张信礼一开始以为是喝酒之后的正常现象,但又始终觉得不太对。
他道:“行。”
林瑾瑜挂了电话,又是十多二十分钟过去。
诗涵一直重拨一直重拨,终于,不知道重拨到第多少次,宁晟凯带着疑惑的声音终于透过扬声器传了过来:“……请问哪位?”
“您好……我是……”前门把手被人一上一下疯狂拧,诗涵额头冒汗,语速极快,以至于有点语无伦次:“见鬼,我是谁不重要,总之……您对小梵还有印象吗?”
她并不知道就是宁晟凯亲自送林瑾瑜过来了的,对面听到这个名字安静了几秒,带着几分试探说:“哦……请问你是……他女朋友?”
“啊不,”诗涵道:“目前不是,我打电话给您主要是……”
林瑾瑜眉头紧皱,在角落里不停踱步,好似一不断旋转的陀螺,诗涵尽力想用最简练的词语把求助说清楚,可才表述了几句,二人最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合金锁孔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把手缓缓转动,伴随着清脆的、锁舌弹出来的声音,林瑾瑜一下顿住脚步,猛地扭头看向门口。
诗涵也在一瞬间忘了呼吸,都顾不上继续讲话,只呆呆拿着手机,紧张地懵在原地。
沉重的大门应声而开,胜哥的声音蕴含着十成十的怒意,骂人的话好似一簇簇毒针。
数个穿黑色短袖的寸头男人撞开门鱼贯而入,他们动作迅猛,干练麻利,没有大呼小叫,没有虚张声势,每个人都保持着沉默,浑不似之前那几个外场保安般色厉内荏。
胜哥道:“小心别碰到架子!”
“知道。”那几个男人略一点头,三两步便从架子间穿过,对林瑾瑜和诗涵动起手来。
他们显然经验丰富且技巧娴熟,反应还很快,根本不给林瑾瑜两个任何反应时间,上去就是一套擒拿。
这里空间不大且封闭,四下都是墙,半条退路也没有,林瑾瑜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他试图挣扎,但这些男人一个个肤色黝黑,并不算特别高大,却精瘦有力,反剪着他双手,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林瑾瑜当然挣不脱,他面对的是一群退役的搏击运动员或者退伍士官,是这家夜店核心的内场安保力量。
“老鼠还想跑过猫,不撒泡尿照照,跑得过吗,啊?”胜哥咬牙咬得腮帮子鼓起,像含着一块石头,他眼见几人三下五除二制住了小梵,十分解气,招手道:“直接弄出去,到休息室,妈的敢泼老子……你爱泼是吧,爱玩酒是吧,”他恶狠狠道:“老子让你喝个够。”
第261章 第261章 先到的人
一个女人的尖叫与满含怒意的吼声比任何烟花升空的尖啸都更令人印象深刻。
那些训练有素的保安不讲丝毫客气,拖着林瑾瑜便往一楼走,被无数双鞋踩过的地板上的灰尘随着拖拽一股脑蹭在林瑾瑜原本干净的衣服上,混乱中,他清晰感觉到有人还趁乱往他身上踢了两脚。
胜哥复而得意洋洋起来,第一波客人应该就快来了,那些人把林瑾瑜和诗涵一起拖到休息室里,看样子准备好好跟他“解决解决问题”。他们对诗涵比对林瑾瑜要礼貌一些,但也没有礼貌太多。
诗涵试图讲讲道理,或者卖个乖求求情,但显然没人听她说话。
“你们给店里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休息室里,胜哥把一众正在做上岗准备的男男女女赶出去,从柜子里拿出玻璃杯倒了杯酒,看着被扔到地上的林瑾瑜:“……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还能有什么意思,林瑾瑜一路都在挣扎,各种不喁稀団。配合,他喘着气,说:“多给你两块钱买棺材板?”
胜哥脸上浮现出恼怒之色,但很快又压下去了,他端着酒,整理了下发型,故作体面道:“回答正确,我以为你很蠢,没想到没我以为的那么蠢。”
林瑾瑜说:“确实,狗屎看谁都是狗屎,蠢人眼里都是蠢人。”
这句激人的话立刻让戴胜的脸重新被愤怒占据,这次他忍不下去了,抬腿走到林瑾瑜面前,对着他的脸就是结结实实一巴掌:“我想应该有人来教教你某些时候要学会闭嘴。”
诗涵大叫起来,林瑾瑜感受着脸上那阵火辣的刺痛,想: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挨耳光了。
“戴胜!”诗涵说:“没必要这样,当给我个面子,钱我们回去会筹的。”
“闭嘴,”胜哥道:“什么面子啊,少一口一个面子面子的,你那点面子我给得还不够多?可你呢?你给过我一点点面子吗?”
他说:“挺熟啊,这才多久就‘我们’上了,我没因为这个让你跟他一起滚蛋就是网开一面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胜哥恶毒地道:“怎么?夜场女跟夜场男还培养出感情了?你这么卖力帮他,是想让这小子在出租屋床上也更卖力地操你?”
这话实在太脏,林瑾瑜道:“你他妈嘴放干净点。”
“怎么不干净了,干不嫌不干净,说出来嫌脏?”胜哥忿忿掐着他下巴,道:“我对你干了几个姘头不感兴趣,不过像你这种不懂规矩的就是欠收拾。”
“说什么呢!你妈的……”诗涵的脸因为这番羞辱而发红,她骂起人来毫不留情:“你个狗日的,裤裆里有二两肉当自己是根葱了,上下牙一碰你满脑子都是几把?”
“少当婊子立牌坊,”胜哥没放开林瑾瑜,他一边掐着林瑾瑜的双颊一边道:“我说错了?你们不就狼狈为奸一对姘头么?别敢做不敢认啊。”
林瑾瑜忍无可忍,他看着胜哥那欠揍之极的神色,趁他离自己近,就是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
戴胜没有防备,那黏糊糊的一滩属实恶心,成功让他瞬间收声,不再胡乱逼逼。
诗涵被人抓着,笑得要多大声有多大声:“活该,给你洗洗脸。”
“册那娘额逼,老子爹今天要不教育教育你,我看你是……”胜哥声调原地高了几个八度,又是一耳光扇在林瑾瑜脸上,然后奔回去找东西擦。
林瑾瑜只觉半边脸颊有如针扎,他其实也被自己恶心到了,不过……戴胜这反应让他觉得挺爽的,乃至于抵消了恶心感。
然而这种爽感没有持续多久,胜哥再回来时手里提了瓶不知道谁喝剩下的酒。
他知道林瑾瑜这段时间喝酒喝到反胃,保安当然照做,胜哥眼色阴沉,死盯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转身出去,拎了个不知道是用来装擦桌子还是擦什么的水的小桶回来,然后又把桌上那个大尺寸烟灰缸倒空了,“哐当”往林瑾瑜面前一放。
恶心的烟灰味混合着酒精味直冲口鼻,让人想起醉鬼的呕吐物或者邋遢男人的口臭,林瑾瑜面色难看,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马上你就知道了,”胜哥说了这一句,吩咐站在林瑾瑜背后的保安道:“把他嘴掰开。”
保安立刻照做,林瑾瑜梗着脖子挣扎,但无济于事。
混着透明高浓度酒精的抹布水乍一入口,林瑾瑜只觉得一股恶心到极点的反胃感从胃部一直升腾到喉咙,那股混着渣子的刺鼻感觉过去后是呛人的烟灰味儿……这应该是林瑾瑜此生尝过的最恶心的味道,能与之一较高下的可能只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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