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工作日,前台人不多,就一个接待,接待小姐和颜悦色,打量了这位直呼老总大名的访客一眼,问:“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张信礼神色不喜也不恼。
“是这样,宁总他现在确实在办公室,但他平时比较忙,没有预约的话恐怕不方便。”
“你打电话问问就是了,”张信礼并未转身离开,而道:“就说,小梵来找他。”
他倒要看看宁晟凯有多“思念”林瑾瑜,乃至于愿意为他做到什么份上。
第424章 同心
宁晟凯的办公室似乎还是昔日样子,由黑白棕、杏色构成的色调低调而贵气,没有一些生意人办公室常见的招财猫或蟾蜍摆件,也没有水平不怎么样的“大展鸿图”、“日进斗金”书法,夏末秋初,落地窗玻璃上没了冬日里白色的雾气,但仍可以透过它俯瞰见上海无数参差的楼顶。
当张信礼获得准许,踏入这里时,发现这里跟林瑾瑜曾描述过的几乎无二。这位姓宁的老板看起来还真是恋旧长情,连办公室的陈设都舍不得更换,更别说对一个活生生的人。
“……怎么是你。”宁晟凯就坐在厚重的办公桌后,看起来原本在加班,还真如林怀南秘书推测的那样有点工作狂气质。
他看清来人后愣了瞬,前台打电话给秘书说访客自报姓名叫小梵,因此张信礼上来前的这五分钟里他好奇又有些许忐忑,一直在想人来了,见面了他应该说什么,不想原来不是。
“当然是有事找宁总。”张信礼对他反应早有预料,并不多解释什么,只开门见山,把手上文件夹沿着桌面推了过去,示意他看:“这是修改后的项目书,附有合同草稿。”
“什么意思……”宁晟凯没接,问:“小梵呢?你不会忘了吧,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他来,这笔生意才有谈下去的必要。”
“当然没,”张信礼面不改色道:“不过,他没答应见你。”
确实没答应,因为他压根没问,就谈不上答应。
“为什么?”宁晟凯问出这问题的瞬间心里就有了答案,是啊,小梵不见他还需要问为什么吗?见他才需要。
宁晟凯在心里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觉得有些无奈跟挫败,他自问对小梵还算不错,对方对他真的没兴趣到如此地步吗?未免太绝情了。在他想七想八的同时,张信礼一直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二人心中各有百转千回的念头,但谁也没溢于言表。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宁晟凯慢慢放下手里的钢笔,把桌上的计划书轻轻朝他那边推了点,低眉道:“原路出去,秘书会刷卡送你下楼。”
体面人连逐客也尽可能奔着体面去,宁晟凯未说什么重话,但传达的意思很明确,既然没有小梵,他和林怀南的合作到此为止。
“宁总,别急,”张信礼照旧站在桌前,半步没动,只伸手在计划书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他现在没答应,不代表以后不答应。”
“什么意思?”
“意思是……”张信礼故意放缓了语速,乐得看宁晟凯在失落和疑惑中煎熬:“我可以尝试帮你说服他,不过前提是宁总不让私人感情影响正常的商业洽谈。”
“你说服他?”宁晟凯笑了:“你能说服他吗,小梵为什么要听一个伤害过他的前任的话?”
他并不清楚拒绝他之后,林瑾瑜和张信礼之间具体发生过些什么,在滤镜加持下只以为在张信礼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才导致他们分手——毕竟小梵在他办公室信誓旦旦的样子他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不相信小梵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张信礼的事。
虽然那信誓旦旦不是对他。
宁晟凯找不到小梵听从他的劝说的理由,然而接下来张信礼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之间张信礼微一挑眉,开口道:“谁说我是他的前任?”
这又是什么意思?宁晟凯这次真的整个听不懂了:“不是前任,那是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去年夏天,就在音乐街那家花店门口,我亲眼看见他因为分手在路灯下哭,那时候你在哪里?想必都不在上海吧。”
他以为张信礼为了帮自己叔叔不惜信口胡说,企图诓骗他,张信礼因为他的质问沉默了瞬,但随即抛开了过去的情绪,道:“是的,我们分手过,不过又复合了。”
哈?这才过了一年多,什么分手过又复合了的,在过家家?
“怎么可能,”宁晟凯还是怀疑他在骗自己:“怎么可能,上次见面还是分手,今天就复合了,你认真的?”
“嗯,”张信礼风轻云淡道:“你问了以后连夜复合的。”
“……”
???
如果张信礼正经八百编一个完整的故事,宁晟凯有自信能从中找出无数漏洞去戳穿他的谎言,然而面对如此儿戏的回答,他反而一时不知如何答话了。
“是真的,宁总。”张信礼再次用指节敲了下计划书:“如果你想见他,那就还是看看吧,不要因为私人感情错过了一个好伙伴。”
他不觉得自己在撒谎,他和林瑾瑜复合了本来就是事实,林瑾瑜也确实没答应见他,宁晟凯想见林瑾瑜,唯一办法就是得到他的允许,就这样。
宁晟凯看了他半晌,问:“这是威胁吗?”
张信礼回:“随你怎么想。”
“你以为这种谎话能骗过我?”宁晟凯道:“如果你们复合了,你还会允许我见他?”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张信礼对他的态度就跟狗护食似的,好像生怕宁晟凯抢了他的东西,这宁晟凯理解,在这种问题上越没自信的人越强硬,这个家庭条件不好的男人害怕小梵离开他。
可正因为理解,宁晟凯才更不相信。家庭不好的男生他见过太多,多数人骨子里都有这种类似的多疑和自卑感,永远不思提高自己,而一门心思想捆绑爱人,只要经济差距仍然存在,这种情绪就永远不会消失。
他觉得永远不会消失。
“你也知道,你要见他得我允许。”张信礼站着而宁晟凯坐着,自上而下的视线在心理上往往容易带给人压力,张信礼目光颇带玩味意思,这让宁晟凯莫名紧张起来——在这个比他小足足十三岁的男人面前。
“……只要他同意,你要见就见。”张信礼轻描淡写说着,把计划书打开翻到第一页,正着送到宁晟凯眼皮底下,他眼里没有任何一丝宁晟凯以为的犹疑、反感与由于害怕痛失所爱而滋生的瞻前顾后,那双黑色的眸子看他和看一个路人并无区别:“要不要打个赌,不管见几次,他爱的人只会是我。”
这一字一句堪称掷地有声,宁晟凯没说话,偌大的办公室一时静默下来。
张信礼把计划书送他面前后,从内衬口袋里摸出张印着“张信礼”三个字的烫金名片来,照样放到宁晟凯刚看的文件上,挡住了他原本在看的东西——那是第一次会面回来以后林怀南为了方便他和宁晟凯这边各路相关负责人打交道而给他准备的。
“宁总,尽快看吧,看完我还得把原件拿回去。记得主动联系我约后续商谈,”他说:“……如果你明白了现在的情况,而且不改变主意的话。”
这仿佛最后通牒一般的话算怎么个意思……到底谁才是甲方,这谈话双方是不是颠倒了。
宁晟凯看着他脸上如古井般无波的神色半晌,忽地移开眼神,拧开钢笔笔帽,道:“好啊,粗稿阶段的废合同没必要上报,小梵很会读书,你这么有能耐,想必也不逊色,才配得上他。”他忽地笑了一下,也不知在笑什么:“这合同,你要我看,我看就是了,只不过……我看得懂,就怕你看不懂。”
……
另一边。
也不知是怎么,兢兢业业搬家搬了大半天的林瑾瑜今天下午一直在打喷嚏。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