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想了会儿,头都大了,干脆往后一躺接着看起了电影,决定先把这事暂时扔到一边,管他的,过自己的日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是能当街斗殴还是入室杀人?
客厅小茶几上乱七八糟摊着一堆专业书,旁边放着一盒盒药跟水杯,张信礼扫了眼,问:“在学习?今天吃过药了?”
“是啊,眼看日子一天天过了,”林瑾瑜盯着电视屏幕:“药也吃了,而且……已经吃完了。”
“吃完了?”张信礼拿过那些盒子,发现确实都空了。
“终于吃完了,”林瑾瑜说:“妈的,天天吃,吃吐了,而且这药吃了总觉得没劲,一天想睡十一二个小时。”
张信礼道:“得去复诊了。”
复诊,然后再开新一轮药回来。
林瑾瑜挠了挠耳朵,显得不是很情愿,他起身,从卧室里把记账的本子翻了出来,问:“今天花了多少钱?”
张信礼下意识答:“早晚地铁15块,晚上吃饭7块,还有50买了餐票……”
林瑾瑜念叨道:“你吃什么东西只花7块,”然后不等张信礼吱声,他故意用十分严肃,好似某高级人民法院法官的语气道:“即日起,立法规定张先生每日单独吃饭时花费不得少于12元人民币,本规定落地生效,所有反对一律无效。”
张信礼:“……”
那大概是一份普通快餐的价钱,林瑾瑜一笔一笔把他说的花销写了,心算了下,道:“我操,这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咱们手里只剩最后48块钱了?”
张信礼摸了下口袋,然后说:“……是的。”
???
林瑾瑜简直不敢相信,48块,两包烟就没了吧?他猴似的翻遍自己全身上下,摸出50块钱来,道:“……啊,那天发传单赚的。”
张信礼:“最后九十八。”
还是少得可怜的三瓜俩枣,如今他们每天的交通费就得15……这样算来,就算只用来坐地铁,六天不到也得见底。
林瑾瑜第一次真心实意感到焦虑了。
从离家出走的那一天开始,虽然他也嚷嚷过好几次想有钱,想赚钱,但好像哪次的情况都没有这一次火烧眉毛,一直以来,除了生病等意外情况,他遭遇的困苦只是生活质量的些许下降而已,不至于上升到生存高度——张信礼在有限的条件下尽可能满足了他生活上的所有需求。
林瑾瑜开始薅自己头发:“离你发工资还有多久?”
“十四天。”
“半个月?!”林瑾瑜道:“完了完了完了,除非咱俩现在能立刻进化成喝露水的仙子,否则等十四天,尸体都成巨人观了。”
“……”张信礼道:“你好恶心。”
“实话实说,”林瑾瑜道:“这气候,也成不了干尸木乃伊。”
“……”张信礼的表情颇像被林瑾瑜喂了一只毛毛虫还吐不出来,他也没什么主意,但没把焦虑表现在脸上:“走一步看一步吧,”他道:“白天要实习,也许可以利用周末出去找点事做……你把烟戒了,撑一撑,没准能过去。”
“……”这恐怕有点难,林瑾瑜说:“能改成少吃点吗?”
张信礼答得斩钉截铁:“不行,吃可以,别的省。”
老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林瑾瑜虽然已经恢复了些,但现在的体重还没达到出柜之前的水准,这还是在药物加持下体脂已经增高的结果,张信礼总是让他留着肚子多吃点正餐,少喝奶茶饮料。
“你真独裁,岂有此理。”林瑾瑜肉眼可见的不乐意,他表情绷着,往后一靠开始低头看手机——戒烟,怎么可能,看来得尽快搞点钱回来。
他翻了圈手机通信录,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名字上面。
哎——有主意了。
今天有点晚了,林瑾瑜想:明天抽空给诗涵打个电话。
第280章 第280章 诗涵的警告
对于一个没有毕业证,又不愿意端盘子的名校“不好找工作”专业大学生来说,想短时间找到份能尽快搞到钱的活儿并不容易。
没家的人只能靠朋友,林瑾瑜本想给诗涵打个电话,她在上海打拼的时间比他长,门路也比他广得多,也许能拉他一把。
临时实习生作为职场底层,事情很多,林瑾瑜除了要干好自己份内的事,还经常被同办公室的其他人喊去帮忙,上到做PPT,下到打扫卫生,没他不干的,他本想等到下班再联系人家,毕竟是求别人帮忙,方便的话正好请吃顿饭什么的,然而还没等到林瑾瑜践行自己的计划,意外就发生了——
诗涵居然主动打了个电话过来。
自从林瑾瑜溜号撂挑子,诗涵也离开了原来那家店,带着一些熟客去了另一家场子,也不知如今混得怎么样,他俩从上次分别之后再没联系过,林瑾瑜本来还担忧突然找人家帮忙会不会突兀了点,结果……这?
临近下班,其他人都有些懒散,林瑾瑜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往后瞅了眼张信礼,见他正全神贯注和一男生说话,大约是在讨论什么工作上的事,他不好打扰,遂走到一边接通电话,道:“喂?”
诗涵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开口就是一句:“我|操,小梵,你人在哪儿呢?!”
???
“我……”林瑾瑜有点懵,这位姐这语气,听起来怎么好像比他还急?
诗涵说:“好不容易补个觉,还得因为你睡到一半被吵醒,你人在哪儿?胳膊腿还健全吗?”
林瑾瑜拿开电话确认了一下,确定是诗涵自己给他打的电话:“……你说啥呀,”他道:“我吵醒你?”
现在正是下午四五点,这个点可能是诗涵的早上,只听她带着股起床的暴躁,颇烦躁地说:“你妈的,催债电话都打到老娘这儿来了!”
虽然林瑾瑜知道她内心本质上确实是个偶尔会骂脏话的小太妹2.0版小太姐,但这么直白地对着她飙脏话还是头一回,懵道:“到底怎么了?”
“你不知道怎么了?”诗涵道:“不应该啊,肯定得先找你,找不到才会打电话,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打电话?啥意思?林瑾瑜脑子跟过了电似的,噌噌闪过无数猜测,看她这过于激动的反应,该不会是……
“等等等等,”办公室里人多眼杂,林瑾瑜左右看了眼,走到走廊上,压低声音道:“你不会也被那帮人跟踪骚扰了吧?他们也往你门口扔东西、丢垃圾?”
“什么丢垃圾,”诗涵道:“说你欠钱不还,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问知不知道你在哪儿,还问我认不认识你身边其他人。”
以催债为生的那些人一般都这样,会先找你要钱,要不到或者堵不到人就会利用他们所掌握的所有信息给你身边的人打电话,不论是家人也好、同学也好、朋友也好,一律打过去,天天打,告诉他们你在外面欠了钱,用这种方式变相逼迫你还钱。
林瑾瑜暂时还不知晓这类人惯用的要钱路数,道:“不好意思啊,那个……不关你啥事,我……”
诗涵说:“肯定不关我事!我倒知道!”她道:“你人在哪!马上出来我交代你几句话!”
现在……
确实快到下班时间了,林瑾瑜回头看张信礼,张信礼还在讲工作上的事,他便对电话里道:“我跟我室友说一声,待会给你发地址,见面说。”
诗涵不明白作为一个成年人,这点芝麻小事他为啥要跟他室友说一声,但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点鸡毛蒜皮的时候,便没刨根问底,说了句“好”就把电话挂了。
此时此刻,她还以为林瑾瑜说的“说一声”是字面上的意思,然而……
一小时后,地铁站旁某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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