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瑜说得对,宁总,我们大家还是坐下说吧,”林怀南的大脑也很艰难才结束运转:“真没想到你和我儿子会认识。”
“巧……巧合。”宁晟凯忽然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
两份菜,一份在宁晟凯面前,一份在张信礼面前,林瑾瑜坐下后好似无意打扰他们谈正事,只拿了张信礼的空碗,用象牙色的那白筷子夹了桌上第一道那虾仁到自己碗里,然后放下了,改用黑筷子往嘴里送。
他完全清楚当餐具里同时包含两双长短一致的筷子时,一般默认白色或者红色的是公筷。
“宁总,”林怀南没阻止儿子吃东西,反正林瑾瑜在外面还是很注意吃相的,不至于失礼,随他去:“能否了解一下,您和我侄……呃,小张谈到哪里了?”
谈到你儿子到底有没有可能移情别恋,并为此打口水仗打过三百回合……这宁晟凯说不出口,可合同方面他们到底谈到哪儿了来着,他们谈过吗?
“谈到投资金额,”关键时刻,张信礼救了他:“宁总认为a轮投资金额过高。”
书不是白啃的,起码他现在大致了解了一个项目要融资,不是一次性全把钱砸给你,项目有不同的阶段,纯idea创意期、初步形成完整生产链时期、成长发展期、扩大规模预上市期……等,每个阶段对应不同的投资阶段,预估金额也天差地别。
“那,宁总认为什么数目合适?”林怀南强调:“生物科技和环保前期投资巨大。”
“是的,是的,我知道,”宁晟凯尽量用最快的速度从谈情模式切换成谈生意模式:“但作为idea阶段,300万的数目还是太……”
“300万是保守估计,”张信礼翻开自己手上复印件里的夹页:“这里有明细,宁总请看。以行业内a轮投资的平均数额作为比较标准,300万不是过分要求。”
“我知道,但……”宁晟凯勉强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合同时的想法:“等等,单凭这个计划书就想要到数以百万的资金,我看说是天使投资还差不多。”
张信礼在心里默念:天使投资,即angel invest,早期投资,一般指个人出资协助具有专门技术或独特概念而缺少自有资金的创业家进行创业,并承担创业中的高风险和享受创业成功后的高收益。
宁晟凯说:“我背后是我的公司,主要做PE,像林总这份这样好似满腔热血的大学生一般还处于完全初级阶段的项目想从我这里一口气拿300万恐怕不现实……或许林总可以找个人投资者,那些随性率意,投资随喜好多过随严格评审的人。”
这话宁晟凯本来是为张信礼准备的,婉拒的同时顺便挖苦他还像个满腔热血,只会空谈的大学生,然而现在林怀南在这里,宁晟凯不得不更换对话主体。
“宁总误会了,”林怀南接过了张信礼的话棒:“很少有风投会涉足天使投资,我们非常清楚,所以这个项目的天使轮融资不在和您的合同范围内。”
林怀南看了一旁专心吃饭的林瑾瑜一眼,又看回宁晟凯,说:“天使轮融资的投资方会是——我个人。想必宁总已经仔细看过合同了,这个项目会归到我和您共同成立的新生物科技公司名下,您占资金股15%,我这边占技术股75%。而且持股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儿子。”
作者有话说:
注:天使轮融资的名词解释来自百度百科。
第428章 再见,小梵
当一个公司的体量过于庞大的时候会不利于管理,尤其林怀南的这新项目和他原本的老本行没有直接上下线关系,因此再创建一个新的、相对独立的运作企业是很有必要的。
宁晟凯重新翻看了一遍合同。虽然他只预计拥有新公司15%的股份,但风投本来就是这样,出多的钱占少于创业者本尊的股份,毕竟他在这项目里是只出钱不管事的甩手掌柜,只等上市变现罢了。
“你的意思是,初期投资由你以个人名义投资给你儿子?”
“是的,”林怀南回答:“实际运作有我把关,但股份在他手里。这个本来打算等风投合同大致内容都定下来,到注册那部分再详说的。不过既然宁总和我儿子认识,就提前确定一下吧。”
正在大快朵颐的林瑾瑜差点被噎一口:“什么?”他说:“啥呀,爸,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声?”
75%的股权,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当事人到事情临头了才知道。
“想等到谈那一步的时候再跟你说来着,”林怀南道:“没差别,你又不管事。”
嘿,虽然是实话,可听着怎么就那么不是味儿呢。
新公司林瑾瑜占75%,宁晟凯占15%,两个技术骨干平分其中的3%,剩下的7%归谁林怀南没说。
“所以,意思是这个项目法律上的乙方其实是……”宁晟凯后知后觉:“你儿子?!”
张信礼替林怀南回答:“是的。”
事前他并不知道林怀南要把股份归到林瑾瑜名下,但林怀南现在说了他不意外。
宁晟凯遭受了今天的二度冲击,感情我暗恋的对象不仅变成了我乙方的儿子,现在还直接变成我乙方了?
“宁总不必在意这个,”林怀南道:“具体和您这边对接的还会是我和小张。”
他们家不存在父子要因为财产而相互防范这情况,林怀南也就从注资开始就准备把股份放儿子那里,林瑾瑜是名义上的老板,他是实际上的,不会有人反对。
宁晟凯倒想是林瑾瑜亲自跟他对接,可明显属于痴人说梦,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淡淡回了句:“这样。”
第三、四道热菜陆续上齐,一道叫“鹊桥仙”,去头去尾的豆芽上肉丸子加鹌鹑蛋等一堆乱七八糟的摆成个鸟儿搭桥的样儿,一道叫“风斯在下”,其实就是个雪蛤炖鱼翅,这俩扫尾热菜少料爽口,一看就是给下面囫囵的主菜做铺垫的。
林瑾瑜边听侍者报这些卯足了劲往复杂靠的菜名边默默吐槽为了卖个好价钱还真舍得折腾,连秦观跟庄子都给拉过来当菜了。
林怀南看着宁晟凯的态度从进门时的震惊、带着几分迫切的主动询问慢慢冷下来,以为他对这种变动不满。
毕竟生意场上,法律意义是最重要的,林怀南一直“冒充”乙方磨了他这么多天,现在突然告诉人家要在合同上签字的其实另有其人,人家冷淡也情有可原。
他想调节下气氛,以便打开话题——饭桌上还有什么比酒这玩样更适合充当拉关系的道具的吗?
宁晟凯没点任何喝的,因为他今天来只是找个借口搪塞家里,借此推掉周末必须回,但他不想回的那趟家,就没想着跟张信礼把酒言欢。
“自作主张弄了瓶酒,宁总尝尝。”林怀南说着,让隔间的侍者把酒拿上来,是瓶老飞天茅台。
他察言观色,宁晟凯喜欢喝茶,这次定的又都是中式菜品,猜测他骨子里是个比较传统的人,所以投其所好。
“……多谢了。”宁晟凯心中烦闷,此刻还真有点想借酒消愁。别看他人前人后一副注重养生的样子,酒量可是不错,以前没做到老板的时候没有公关也没有秘书团给挡酒,什么都得自己来。
“本来应该由我这边做东,请宁总一顿饭,”这顿饭钱宁晟凯显然已经付过了,林怀南无法把东道主身份“移花接木”到自己身上,只好口头表明态度:“上次见面的时候其实内人已经订好了午餐,可惜宁总坚持下次再谈。”
当初为了帮助丈夫,林妈妈也辞职下海,如今算公司一号不可或缺的人物,内部大小琐事一律由她经手,那天夫妻俩本来打算趁热打铁,请顿客把大事都敲定下来,谁想突然有变。
酒液入杯的声音分外清脆,那不知产自一九几几年的茅台酒香馥郁,也不知价值几何。林瑾瑜还在吃吃吃,宁晟凯余光瞟过他,端起酒杯,主动和林怀南碰杯,道:“好东西总是值得等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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