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行为的发生频率和发生这个行为需要付出的成本是有直接关系的,成本越低,抵御住诱惑的可能越低,别人离婚有太麻烦复杂的手续,而他们分开——就像张信礼一样,他要做的仅仅只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走出那扇门。
“亲情不好吗?”张信礼轻轻捏着他的手,想让他别胡思乱想:“亲情,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可以有亲情,但不想只是亲情,”林瑾瑜慢慢讲给他听:“我想你爱我,要那种爱。”
张信礼说:“一直都是那种爱。”
“一直?”林瑾瑜笑:“你在开玩笑吗?”
他一直觉得张信礼喜欢他在他喜欢张信礼之后,一直到在一起的前一晚,他都仿佛在倒贴一个直男。
“没有,”张信礼说:“真的。”
从真心实意对林瑾瑜好的那刻开始就一直是,会想触碰、想有肌肤之亲,想进入彼此的那种爱。
他从来没完全把他当弟弟。
“我操,不是吧,”林瑾瑜感觉有点意外,同时又开心又觉得不可描述:“我开始后悔高中没更大胆点了,应该在放学后没有人的教室里就假装无意刺激刺激你,一定很‘有趣’。”
张信礼侧过脸看了他一眼,稍一使劲,把林瑾瑜按在了自己怀里:“……你已经很会刺激了,嗯?”
“是吗,嗯,我感觉我还可以更上一层楼。”林瑾瑜抓着他横在自己胸前的胳膊,张信礼手臂发力压着他,不让他起来,他便跟他较劲,用小时候常用的不可描述老招数弄他。
晚上室外本来就黑,灯都对着场上,球场边缘宛如某种隐秘的角落,场边不乏学生,到处都是来晚了没抢到场地,只能坐在地上哥俩好地搭着肩膀看球的男人,无论他们这么举止亲密、打打闹闹,看起来也完全正常。
许钊在场上威风凛凛,果真如他说的一般把对面虐得妈都不认,张信礼跟林瑾瑜闹了一会儿,重新坐好了,把手机塞他手里,闹着,好似威胁般慢条斯理道:“快选,带我体验新东西,快。”
“我怎么感觉你奇奇怪怪的,”林瑾瑜看着手机上那熟悉的三层蛋糕界面,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挑了起来:“你想吃什么?”
“随便,”张信礼说:“选你喜欢的。”说完,他又补充道:“我只是觉得好看,想随便吃。”
林瑾瑜边说:“你这么突然这么小孩。”边开始选。
张信礼回:“我不能小孩?”
“可以,”林瑾瑜搓麻将似的单手搓了把他粗短的头发:“你怎么样都可以,我都爱死了。”
张信礼喜欢吃橘子西瓜西柚跟草莓,而且跟他一样,不爱看太复杂的,林瑾瑜便选了款简约风的,这款还可以定制最上层的巧克力造型,到时候再说。
选完,他唉声叹气,痛心疾首道:“这不是浪费么,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朋友能吃完那么大的蛋糕啊!”
三层蛋糕的昂贵在林瑾瑜的在意项里只排第二——毕竟蛋糕归许钊大狗逼花钱,人家都不心疼,他加什么戏,林瑾瑜最遗憾的其实是,他觉得他再也不会有那么多朋友,可以在生日的时候过来,济济一堂了。
中学的时候多好,一个班,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彼此都熟,总有人可以玩在一起。毕业了、工作了,朋友反而越来越少。
虽然这不仅仅是成年人必须经历的孤独,而跟他的病也有关系。
张信礼在看他选的那款,随口回了句:“谁说的。”
“真的,我现在掰手指头数都数不出几个会记得跟我说生日快乐的朋友,以前……”林瑾瑜说了一大堆名字,有许钊、黄家耀,很多张信礼已经不记得的:“以前会有很多人记得。”
“以后也会,”张信礼又好似随口说了,他道:“我记得,我难道不得顶几百个别人?”
他安慰人的水平跟幽默感好像都提升了好几个level,大概是林瑾瑜熏陶的。
球场灯光遥远,只照到他们身前一小块,这让林瑾瑜有种回到凉山篝火边那晚的感觉,迎面而来的晚风又让他想起以前上学时,晚自习结束,他和张信礼一起坐在操场上放空的时候。
“生日那天,上午去复诊,”张信礼说:“中午天气很好,想去哪里吃?”
“其实我没什么主意,”林瑾瑜看着他,说:“要么去吃火锅,你家那边火锅不是特出名?很久没吃了。”
他想:张信礼当然也会想家的。
“行,都听你的,阿姨约的那个专家很有名,”张信礼趁无人注意,用嘴唇轻轻碰了下他鬓角:“都会好起来。”
他脖颈间戴着那条失而复得的银链,一切都会回来,一切都在回来,那些珍贵的、美好的、林瑾瑜曾失去的东西,他都会重新给予他。
第406章 神秘人
“快点,不要再梳妆打扮了。”
林瑾瑜生日这天,一大早,张信礼花五分钟搞定了穿衣刷牙洗脸全套流程,然后花了近一个小时等林瑾瑜起床、洗脸、刮胡子、护肤,并在衣柜里挑来选去。
“什么叫梳妆打扮,”林瑾瑜边在衣柜里翻来翻去边还嘴:“我这是积极生活,注意个人形象。”
张信礼说:“你这是对镜贴花黄。”
“嘿,你小子嘴巴越来越厉害了,我对镜贴花黄也是贴给你看的。”林瑾瑜对他的催促一概充耳不闻:“上班这么忙还有空看《木兰辞》?嗯,义务教育七年级内容,进步很大。”
“别贫了,你衣柜里总共也没几件衣服,还挑来挑去的,”张信礼看了眼手表:“医生约的八点半。”
“赶得上,你老那么性急。”夏天是个美好的季节,林瑾瑜心情不错,想穿身有夏天味道的衣服。
他挑来挑去,选了件带短飘带的柠檬黄上衣和白色短裤,戴了条太阳形状的金色项链,太阳周围的光芒被设计成尖锐的刺型十字,明度与饱和度都很高的颜色包围着他,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但是又充满活力,好似夏日里一杯冰镇的柠檬汽水。
张信礼在一边扣衬衣袖子上的扣子,调了调了那块对普通应届工薪阶层来说已算昂贵的手表。今天是工作日,他陪林瑾瑜复诊完还得回去上班:“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比预计时间早了一小时叫你起床。”
林妈妈会开车过来接他们,不用挤地铁,路上能省很多时间,林瑾瑜本来以为可以多睡会儿,谁知张信礼还是一大早就把他叫起来了。
他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边道:“嗯哼,知道老公的日常习惯不是最基本的吗。”
“你是老公,嗯?”张信礼说着,贴近他背后。林瑾瑜看着镜子里他侧脸,微微低头低眉凝视自己的样子,感到他一只手搂住了自己的腰。
“是啊,”林瑾瑜最后抓了把头发,很满意地端详了自己一番,道:“咱俩都是。”
他们以前不喊这个,甚至觉得又不是男人跟女人,伴侣之间叫这个肉麻得有点小恶心,但慢慢的……这两个字好像也没什么别扭的,只不过是个爱称,异性恋的称呼又怎么了,同又不例外高贵,喜欢叫就叫,不喜欢就不叫,反正他们本来也是一点都不纯洁的老公老公关系。
“既然这样……”张信礼单手环着他,凑得很近,贴着他脸道:“你先叫声来听听。”
“别借题发挥。”林瑾瑜勾起嘴角笑了笑。
全身镜里清晰映出两人亲昵而截然不同的身影。社会确实是个大染缸,入职已两三个月,张信礼适应得很快,林瑾瑜穿衣仍偏好年轻风格,身后张信礼则衬衣领子笔挺,平价面料熨得十分熨帖,机械表盘反射着白光,和他站在一起已能明显看出一个还在上学,另一个已成了上班人士。
晨光正好,虽然生日这天去医院好像不太吉利,但两人看起来心情都不错,没有被封建迷信困扰。张信礼单手环着他腰,鼻尖轻轻蹭过林瑾瑜脸颊,好像向他恳求什么,林瑾瑜对着镜子别上一边耳钉,看着镜子里的他们,帅气地笑了下,片刻后,偏头给了他个不太纯情的早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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