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一番头头是道的长篇大论,跟在写毕业论文似的,听得林烨大囧:“我们不……”
林瑾瑜眼疾手快,背地里一胳膊肘正怼他后背大穴处,直怼得林烨一口气没提上来,噎了下实在的。
“我们不……是有意不告诉你的,”林瑾瑜冲林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向张信礼所在的方向,同时非常顺畅自然地接过了话头,道:“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Evan苦笑:“这事强求不来,不过你们进门时就说比现在才说好。”
林烨顺着林瑾瑜的暗示,看见远处张信礼身边坐着个小男生,从背影判断,两人正推杯换盏,颇亲密地低头耳语着什么。
他怎么会在这儿?
林烨的第一反应和林瑾瑜一样,愕然且不可置信,随即又变成了疑惑——看那样子,他打算在这里找点乐子?这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啊,果然受打击太大,放弃了?
“你们两个,装朋友装够了伐?骗了我们这么久,得一人喝一轮当惩罚啊。”
这种找到对象的喜事该闹一闹,周围林烨的朋友们纷纷开始起哄:“快快快!大家看啊,林烨终于又有对象了啊!赶紧抓住!别让他们躲过去了!”
林瑾瑜微笑着看着他,林烨突然脊背一寒,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儿认识这么多人。
……
张信礼原本不太爱和陌生人一起喝酒,更不喜欢通过比较快餐的方式去认识朋友,他会答应和这个叫小余的学弟一起玩玩,第一是因为拉龙央求他留下来帮忙录象,第二是因为那学弟长得并不令他讨厌,第三则是因为后来学弟报上的那个名字。
人失恋以后大概真的会做出些脑残的事情来,小余和小瑜,明明根本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两个名字,可张信礼偏偏因为这个名字不自觉地给予了那个学弟更多包容和耐心。
小余邀请他一起干杯喝一轮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小余小声示意他俯身下来把耳朵凑过去的时候他照做了;小余半开玩笑般搭住他肩膀,整个人半贴着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推开。
张信礼有那么几秒觉得自己可能确实中了邪。
“哥,你俩一直说些什么呢,都不跟大伙一块玩,”拉龙不满道:“加入进来嘛。”
其他人笑着说:“”他俩二人世界呢,哈哈,你别打扰他们。”
拉龙只以为是在开玩笑,张信礼目光向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小余正要说话,忽地大厅不知哪里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哄闹声,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头。
人太多,哄闹声嘈杂,再加上还有乐声的掩护,拉龙扭头望去,只望见一排排人影,没瞧真切,只隐约看见好像是两个男的在被人起哄喝交杯酒。
“卧槽,”他惊呼道:“交杯酒,两个男的喝!”
桌上其他人哈哈哈道:“那又怎么了,不是很正常?”
其中一人进一步道:“你想玩,我也可以跟你玩啊,我们都可以,是吧?”
哇,拉龙心说:不愧是大城市,花样好多!他心想:好有趣,真兄弟才能这么玩!
所有人又是一阵笑,小余说:“去你的,别自作主张代别人,我可不跟他玩。”
“是不是啊,”他朋友起哄道:“知道你没谈过恋爱啦。”
“没谈过恋爱?”张信礼重复了一遍。他有点意外,他以为小余这种性格,应该感情史丰富才对。
“怕我骗你?”小余道:“我才大一,真的没谈过恋爱,歪瓜裂枣的看不上。”
“没有,”尽管张信礼知道大一和谈过几次恋爱并没有确凿的因果关系,但他没表示怀疑:“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哟哟。”小余的朋友们再次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他们道:“正好你俩刚刚游戏输了,这样,这次的惩罚跟那边一样,就喝交杯酒,怎么样?”
这个提议瞬间得到了人们的一直认同:“好主意,干罚酒多没意思,来点刺激的!”
“你们神经病吧,”小余笑骂道:“脸皮厚!”
“你就说来不来吧,”他朋友道:“可要愿赌服输哦,别耍赖当缩头乌龟。”
“你才是缩头乌龟,”小余脸有点红,他道:“来就来啊,谁怕谁!”说完一副赌气热血上头的样子,转向张信礼。
张信礼目光深沉地看着他,那样的神色和语气,跟林瑾瑜有三分相像。
他道:“你不是不愿意玩吗。”
小余说:“我当然不愿意,这不是输了,没办法。”
游戏惩罚确实是个很好的幌子,有些人表面抗拒非常,实则乐在其中。
“快点快点!必须实行啊!”一桌人,包括不明就里的拉龙都在起哄,小余看着张信礼,张信礼也看着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俗话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小余真的很喜欢他这类深肤色、看起来小有肌肉、擅长运动又不怎么说话的1,天菜不赶紧抓住的话待会儿就没了,于是他率先端起了酒杯,说:“我不愿意跟别人玩……但愿意跟你。”
与此同时,台上的乐队刚好演唱起张慧妹的《彩虹》,配合着歌曲节奏,巨大的电子屏幕上现出各种彩虹图片,整个酒吧的气氛迎来小高潮,所有客人开始一起举杯跟着合唱。
张信礼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可能没看过门口海报上的那些电影,但他知道彩虹在某些时候有特殊含义。
小余观察着张信礼的表情,他见自己说完这句暧昧意味明显的话后,张信礼并未露出嫌恶神色,便借打商量的由头叫他弯腰过来,凑上前去,在他耳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嗯……跟你的话,不止喝酒,别的也可以……什么都可以。”
又是这种让人大呼0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的投怀送抱话语,那张脸上一半羞涩一半狡黠,张信礼有些出神——
林瑾瑜在那个时候也经常露出这样的神色。
桌面上杯盘狼藉,他们已喝过很多轮,每个人脸上都有些微泛红,酒精在张信礼的血管里奔涌,小余又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那是一种隐晦的邀请,他没谈过恋爱,是第一次,如果张信礼主动,他也许会成为这个可爱、古灵精怪的学弟的第一个男人。
小余带着种欲拒还迎的意味慢慢凑得更近了,张信礼一时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浸泡在苦闷里多日,心情很不好,所有的希望都已湮灭,那个他以为永远会属于他的人不再属于他了。
这种心情就像一汪泥潭,紧紧挟裹住了他,张信礼想要挣脱,可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弗洛伊德说:性是人的第一本能。也许……他需要一些刺激来填补心里的空缺,谁都好,来让他忘记那个已不再属于他的人。
张信礼以为他永远不会有这种想法的,用性去填补自己,但也许真的如王家卫电影里所说:寂寞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
小余润红的嘴唇越来越近了——他带着十足的小心与期待想来亲张信礼的脸,如果张信礼不躲开,那结束之后他们必然直奔宾馆。
张信礼有些走神……他感觉自己是因为走神才没躲开的。
先前传出哄闹声的方向看起来气氛更加热烈了,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笑着,和林烨手腕相交,几乎脸贴着脸,喉结滚动,亲昵地交杯饮酒。
那人丰神俊朗,睫毛很长,耳垂上闪着一点银色的光芒,与林烨相对时眼睛里似乎有万千波光流转,狡黠而又自信——比小余更要狡黠、自信、锋利一万倍。
也勾人一万倍。
张信礼离家出走的“神”忽然就咚一声回来了。
……
“你够了吧,”又是一杯过后,林烨有些受不住,小声对林瑾瑜道:“再照这种猛虎下山一样的喝法来几杯我就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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