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是我从书房搬下来的,棕色的皮质带滑轮办公椅,以便我搬运冯逍呈。我把人从餐厅推到客厅中央,然后把落地窗的窗帘拉好,最后打开灯,站在冯逍呈面前。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
又想得到什么。
故意示好把冯逍呈约过来,吃过冯逍呈做的饭后把人弄晕绑起来又开始迷茫,镜头对准冯逍呈还不知道拍什么……一系列行为错乱、颠三倒四、自欺欺人。
手上的ccd是我整理东西时从书房里翻出来的旧机器,大概是冯曜观的。dc、dv一体机,金属质感,烟盒大小,可以录制长视频。我想,大概从无意间拿到它开始,内心潜意识就在为这一刻做准备了。
然而在准备给冯逍呈扒。光以示羞。辱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绑人绑早了,于是我只能尽量掀开他的衣摆露出胸。腹,解开他裤子上的纽扣以及拉链意思一下。
捏着金属拉链往下划的时候,我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性。骚。扰,如果冯逍呈现在睁眼,被羞辱的那个大概只能是我。
还好我不放心又往水杯里扔了一颗安眠药。
目视衣衫不整的冯逍呈片刻,我盯住他的腹部产生了疑惑,再往上移……奇怪,连自己人生都不能掌控的人,凭什么有腹肌和胸肌啊?
注意力跑偏了,且没有端正回来的意思。我想,反正以后都见不到,他也不知道,我可以诚实一点。
于是我一手拿着ccd,一只手往冯逍呈的腹部贴上去,摸了几下。
摸着,我心里感觉更奇怪了,肌肉在完全放松状态下可以是硬的吗?
我不太确定,手往上又捏了捏,有弹性,整体还是硬的。我边捏边注视冯逍呈的表情,他面无表情,连眼睫都没有颤一下。可我还是感觉怪怪的,放手后盯着又看了将近一分钟,忽然伸手向下抓住薄薄布料底下的……手下的人全程没有反应。
这时我才放下心,感叹,这药效也太好了吧。我不知道这正不正常,也没吃过安眠药。
短暂疑惑过后,我重新回到开始的轨道上。
镜头对准冯逍呈,然后介绍道:“这是我哥,冯逍呈。”
说话的时候手不小心按到个键,屏幕黑了,重新调整好后再对准他,画面里出现的就是冯逍呈放大的面孔。
于是我伸手捏住他的下颌,抬起来,自上而下地俯视,透过镜头仔细端详他的五官。
我会喜欢他应该有这张脸的功劳,哪里不一样呢。没看出来,只是比别人帅一点吧。
想着,我低头凑近了,试探着亲了一口。
不说话的时候嘴是软的。
触及的瞬间我想起自己得知邱令宜喜欢她后爸时的反感,一阵心虚后自我安慰道:“……又不是亲的为什么不能亲。”
没有不可以。
可我为什么要亲他。
意识到做了什么,我由荷尔蒙上头主导的情绪逐渐冷却下来,稍后感觉到些许烦躁。
我看着冯逍呈毫无所觉的面孔,很轻微的烟瘾冒上来,我吞咽了一口,深呼吸,将手里的ccd放在不远处的桌面上,从玄关的抽屉里摸出包烟,拿着打火机到小花园去了。
距离我第一次轻微尼古丁过敏,情绪激动引发碱性呼吸中毒到现在开始抽烟,好像也就一年时间。
回忆一年中发生的各种事情,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想到自己即将和这一切告别,却还黏黏糊糊的态度,又打了个冷颤。
我陷入令人难受的情绪里,坐在正午的阳光下缓了会,决定等冯逍呈醒过来再回去。
-
大概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冯逍呈醒了。
在外面听到他喊我的名字时,我心中狠狠一跳。怎么说呢,他语气太平常了,根据经验,他越正常,我将越不正常。
冯逍呈坐在客厅中央看着我,眼珠里没有什么明显外露的情绪,安静地看了会儿,他问我,“你绑的?”
“是。”
这个问题很白痴,但我还是好好回答了,眼睛观察着他听完的反应。
冯逍呈笑了一下,“绑我干嘛?”他视线往四周转了一圈,重新回到我身上,“你考完试是不是太无聊,所以警匪片看多了?”
“……”
是有看一些,但问题不是这个……他被我绑着,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他不知道冲动是魔鬼吗?我现在可以对他做任何事。许多犯罪纪录片里,这种情境下,激情杀人不占少数,更何况我现在更像是要预谋实施犯罪。
于是我问他不害怕吗?
冯逍呈又笑,“你都要走了。”
他倒不傻,我都要走了,当然不愿意赔上自己,可转眼我又听见他说:“况且,也不至于啊。”他的神情微微扭曲了一下,“可能,你有不满意我的地方,但那种小事不至于用这种方式来沟通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他一直知道我最在意的,最不愿意面对的是什么。
尽管额角的青筋已经开始跳动,但我还记得我不是找他吵架的,胸膛起伏着,咬了咬牙,“现在的情况你嘴贱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只是想问几件事而已,不想吵架。”
冯逍呈还笑得出来,“怎么?你现在是打算好不用再回来,所以连底气也足了是吗?以前怎么不问?”
他不耐烦地后仰,靠向椅背,“你不就是记恨我小时候骂你骂你妈那几句吗?我就是故意的,为了提醒你也提醒你周围所有人。但是我问你,邱寄,你妈是不是不要脸,她是不是小三?不管我妈有没有出轨,我是不是你爸的小孩,你妈都是小三,她挨骂挨打都是活该。你是她生的,用别人丈夫的钱无忧无虑养到八岁,所以,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我听到这段话的反应先是生气,然后想要争辩。
不是的,如果你连冯曜观的孩子都不是,又凭什么来审判我,我凭什么忍受那么多年。你凭什么和我不一样。
从小到大,我一直在你的监督下迟钝的孤独的服着刑。
可我的生活在遇见你们之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
但最后我只是问:“那你把你爸弄进去是为什么?”
冯逍呈终于不笑了,脸色微沉,抬眼看着我,“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你觉得你错了。”
“邱寄,你真好笑,你不会觉得我是为了你才把霍熄弄进去的吧,我只是替我妈不值,不想让他好过而已……”说着,冯逍呈低下头,阴影遮蔽住了眉眼和情绪,大概不到半分钟,他不知是想到什么,陡然抬起头看我,重新喊我的名字,“邱寄,是,我是觉得我错了。”
此时他的态度截然相反,由于变脸太快显得很假很强求。
“因为,整件事最该付出代价的是霍熄,是他勾引我妈纠缠你爸,虽然你妈知三当三,破坏别人家庭很……没有道德,但你是无辜的。我不应该……”他似乎勉强反省到这里忽然反省不下去了,困惑地反问我,“难道我对你不好吗?我……明明霍熄已经……”
到这里我已经从气笑的状态变得失望,然后重新平静起来。
“你闭嘴吧。”我注视着冯逍呈的眼睛,缓慢地摇了下头,“我不想听了,其实我今天只是想告诉你。”一顿,我指着一旁工作中的ccd继续,“给你们看,我一直如你们所愿一点一点都不开心。”
直到现在,我才弄清楚出我想要什么。
原来从我渴望那瓶“吐真剂”开始它就已经生效了。
需要它的人是我。
我想要,想要给冯逍呈,给冯曜观,给邱令宜……也给我自己看从八岁起开始萌芽,日益增长,就连我自己也忽视,被压抑的,漠视的,迟钝的痛苦。
按理说,被困住的动物不应该向制作陷阱的猎人暴露伤口。可是又有什么关系。他也在里面啊。
而我,已经率先找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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