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喝酒没有帅哥就等于在喝农药……”
有男生不满,笑闹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冯逍呈留下了。
我有点失望。
原本还想跟着他回房间暂时躺一下,因为我觉得他可能不太愿意把钥匙交给我。
醒来的时候,我分不清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脖子酸,太阳穴发紧。
我眯眼,拿起手机看一眼。
八点,确实不到安静休息的时间,他们似乎也玩得兴起,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冯逍呈靠在我隔壁的沙发椅上,耐心得像个监考老师。我怀疑他累积摄入过多蛋白质,被蛋黄噎住了。
我以为,让他们都滚出去,对他来说会更容易些。
这时,床上的动静骤然又大了一点。
“诶?怎么又是我,真不能喝了。”
“那换个惩罚,桑节,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唔……那就找个人亲吻三秒!”
我呆滞地滑动着手机,心中隐隐有点烦躁,有种预感。但冯逍呈现在也算半个老师,不该不懂避讳。
可他骤然起身。
女生面容清丽,微醺时眼神带着坚定的钩,她跪坐在床上,修长的脖颈像轻盈舒展的花枝,花蕾含苞待放。
她一直凝着冯逍呈。
周遭静了静,旋即响起聂齐齐的声音,“我操……”
蝴蝶没有来。
冯逍呈无比自然地拿走她捏在手里的那罐啤酒,在桑节出声前说,“好了,我替她喝,你们都该回去了。”
话落,拉开易拉罐,仰头饮尽。
几人瞬间收声。
我垂眼,划拉一下手机屏幕。
我没有见过冯逍呈喝酒,也没有见过他的醉态,自然不知道他酒量有多少。
冯逍呈抱手站在中央,盯着他们收拾好残局,然后离开。他出门时脚步还是稳的,说话也很正常。
如果……他没有捏着空酒罐子不撒手。
-
冯逍呈没有回房,下楼后一路走到院子中央,站了站,又打开门。
他没回头,声音冷静,“我吹吹风。”
我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行至距离农家乐不远不近的地方。那是一条靠近田野,很长很窄的小路。
两旁的路灯坏了许多盏,再往前,就要看不清路。
冯逍呈醉了。
我宛如尾随梦游者的家属,小心翼翼,不敢出声打扰。直至他抬腿,要跨出最后一片光晕。
我出声喊他,“冯逍呈。”
他很快就停下来,转身看我,面无表情,眼珠也被眉骨投下的阴影覆盖,分辨不出情绪。但我能看到对方泛红的耳廓,被光衬得柔软异常。
冯逍呈盯住我,微微低头,牵动了一下嘴角,“对,我忘了。”
声音依旧冷而沉。
易拉罐落到地上,滚了一圈。
我有点不知所措,眼珠转了一下,目视他抬手,轻轻托住我的脸颊。他的手好烫,脸好烫……呼吸好烫。
他说:“还要亲三下。”
嘴唇也滚烫。
第56章 心野掉了
这夜极静,没有蛙声一片,也没有昆虫鸣叫。
或许有,需要心跳漏一拍。
我迟疑着眨动眼睫,想问他是不是真的醉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像我曾经偷亲他一样。冯逍呈嘴唇轻轻贴了三下,便离开,拇指却碾过嘴唇,用了一点力,便轻而易举撬开了我原本紧闭的牙齿,探入湿。软的口。腔。
我没有第二种和人亲吻的经历,却本能地感到失落、不满,咬了下去。
冯逍呈吃痛,收回手指,重新用双手捧住我的脸颊,拧眉,垂眼望着我。
内心隐秘的空虚感便被他茫然、珍重的眼神填满。我吞咽了一口,心想我没有拒绝,他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为什么?
我不认为我喜欢我哥。
可我因为他会生气,会难受,会期待……变得心不在焉,一直做没有意义的事,也念不进书。心野掉了,还是不喜欢吗?
好讨厌冯逍呈。
我想,又忍不住承认,“我喜欢的。”
“……嗯?”
冯逍呈疑惑地发出一个音节,转而按住我的双肩,拉开距离,仿佛听不懂人话似的,偏了偏脑袋。
又像要哄我说更多。
我没有理会他,拉住人往前走了几步,避开路灯,随后直视他的眼睛,“真的醉了?明天你会都忘掉吗?”
冯逍呈没有说话,眼神中有种清醒时不具备的执拗。
这使我想起章昆,那时他说:“……我喜欢她,不想办法追,难道坐在地上等赵子怡可怜我吗?”
冯逍呈应该不会可怜我,但或许会喜欢我。
“随便吧。”
我对这种设想并不满意,叹气,“明天你可以忘记刚才的吻,也可以忘记我说过的话。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喜欢,但只喜欢一次,也只追一次。”一顿,又有些认命地喊他的名字,“所以……到时你最好想清楚再拒绝我。”
冯逍呈喉结滚了滚,仍旧没有开口,垂眸向地面。
他看得好认真,我不由移动目光,也看下去,什么也没瞧见。因为冯逍呈陡然用力抱住我,脸被摁到他的身体上,埋进滚烫的肩窝里。
心跳得又快又重。
我有点想骂人,他到底醉没醉?
最后我什么也没问,只是伸手搂住他,将自己嵌进去。
过了会,他松开时,我几乎没有回过神来,抬头,空茫地盯住前方。然后我就在来时的路上看到三个人的背影,两女一男,行走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我骤然意识到,方才他们正好从我们身边走过去。
算不上被欺骗的欺骗使我感到羞恼。
冯逍呈是清醒的。
我确认。
下一瞬,他又开始吻我,我呆了呆,旋即顺从地仰起头,心软成一片,软绵绵地顺着血液滑过四肢百骸。
我忽然就不那么确定了。
-
记不清时间,我只知道过去许久,脑袋晕乎乎,唇瓣也略微发麻的时候,冯逍呈撇下我先一步走进农家乐。
我慢吞吞走在他身后,看看他,望望月亮。
我有点懵,也心烦意乱。
不论喝醉与否,他这种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态度,我要怎么追啊?每走一步我便更清醒一点,简直要气乐了。
行至农家乐大门口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我往一侧避让,对方却停下脚步。
是以我抬头,便看到他。
那人戴一副无框眼镜,冷淡着面孔,视线落到我脸上,凝视片刻后他弯起唇角,朝我点了下头。
我一怔,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直至他走远,才回头确认这个背影和方才看到的一样。
余则看到了。
他认出我和冯逍呈了吗?
想到我曾经给他发短信求助时的说辞,我没来由感到些许不安。这时,又有人靠近我,是农家乐的奶奶,她问我去哪儿了。
将我迎进院子后老人低头摆弄大铁门上的插销。我盯着她有些佝偻的身影,眼前又闪过她方才露出的湿润红肿的眼睛。
原来她口中那个也在屈苹中学读高三的孩子就是余则。
奶奶抹了一把眼睛,佯装无事,我自然不会多余地关心发问,只是托住老人的臂弯,陪她慢慢走回房间。
路过老板夫妻俩的房间时我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你妈这是什么意思?每次见了他就要给我甩脸子,当初又不是我硬逼她把自己外孙往外赶的……”
“行了,你就少说几句。”
……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我莫名便想到奶奶早前有些神经质的自语,“我该去煮汤了……喝碗甜汤就不疼,再加个蛋,就都忘了吧。”
翌日,我有意睡到很晚才起,画室的人都已经外出写生,包括冯逍呈。
站在走廊往下望,我看到农家乐的奶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鼻梁上架了一副老花眼镜,手中娴熟地摆弄着毛线针。
上一篇:今夜入怀
下一篇:弥赛亚的叹息[悬疑]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