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毕业以后,小学就没有这个规定了。但是我却很喜欢我的东西贴上属于自己的标签。于是邱令宜在不容易看见的地方给它们都绣上名字。
这只是我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癖好,以至于初次看见绣了邱冠以名字的小布片后,我竟然没有将它们联系起来。
直到属于焦艳的银行卡出现在我的书包里。
所有可能、不可能、荒谬与合理,都有了答案。
傍晚,冯逍呈终于看完那一系列连环画,随之也记起他的打算。
与此同时,他也想起一句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哪里有钱使唤那些看起来就很凶的混混做事,他还倒欠混混头子一笔巨款呢。
沉思片刻,他果断抬起头,“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来,上次我就把——”话音再次戛然而止。
我不由望过去,目光疑惑。而冯逍呈不看我,还目光坚定,捏拳以示决心。
看到他的反应,我不由地深感无语。意识到他对现状满意的同时,也深刻认识到他有多么的需要镇压管教。
想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免心虚,他不至于真的揍我吧?
“你干嘛?”
他斜睨我一眼,像是不满我在他开小会时走神。
我已经在同一个地方跌倒过三次,似乎谁都可以轻易地舍弃我。我不想再这样,并且我需要重新上学,在安稳无虞的环境中学习。
就算邱冠以愿意插手管一管,那个未来岌岌可危的福利院,也不是最佳选择。
思及此,我重新挺直瑟缩的腰背,慢吞吞摇头。
-
可人算不如天算。
冯逍呈才下定决心,不多时,那个男孩便再次来到我们的桥洞里。只是此时,他不再愁眉苦脸,反倒是扭扭捏捏似变了副面孔。
看得出他在努力抑制心中的喜悦,可它还是破口而出,“阿婆的外甥真是个大好人!”
闻言,冯逍呈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嫌弃男孩激动到唾沫星子四溅,还是因为这话在无意中反驳了他的结论。
他大剌剌地往后退一步,不置可否。
但是男孩却没有就此止步,甚至又往前一步,几乎要抱住冯逍呈。
原来,那个叔叔今天又来了,还带回一个好消息。
他说,既然阿婆舍不得,那不如将这些孩子送进市里正规的福利机构。这样,阿婆能专心养病,不再操劳,孩子们也能恢复正常的学习生活,两全其美。
毕竟,自阿婆生病以来,这群小孩便辍学补贴家用,没有再上学了。
听起来,这似乎是个很不错且靠谱的主意。阿婆的外甥甚至已经联系到这片区域的妇联黄主任,着手商量这件事。
否则,男孩也不会那么高兴,还拎来两大麻袋的塑料瓶。
这是他花一个下午时间搜集到的,专门为了感谢冯逍呈。同时将这个消息带来,以免他继续担心。
毕竟冯逍呈无意中导致这一系列变化。
一开始是给他们带来希望,现在直接变成转机,通往另外一条更稳定的道路。
男孩还笑容真诚地同冯逍呈道歉,为他气急时的胡乱指责。
然而冯逍呈却笑不太出来。
只是男孩没有发觉,直到离开前还咧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刺激着冯逍呈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连青筋都要暴起。
我记起蒋姚离开后,他就是这副模样,仿佛吞了地雷。是以我悄悄后退了几步。
男孩离开了。
冯逍呈仰头叹了一口气,随后扭头望向我。
这时,他嘴角的弧度已经僵硬了,微微颤抖,眼神平静又疑惑,默了半晌才开口,“哈,他妈的,我就不该管…..不对,是不该报警……应该直接送他们到少管所里得瑟才对……”
声音不轻不重,不像对我说,倒似自言自语。
但这不妨碍我一字不拉地听清,并且在下一秒目睹他将男孩辛辛苦苦收集成袋的瓶子踢散,踹飞。
还好我躲得快,没有被乱飞的瓶子砸中。
与此同时,我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声音:
报警的果然是他。
-
翌日,我特意起了个大早,趁冯逍呈沉浸在梦乡时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偷溜出去。
我乘坐一辆公交,随意坐了几站,下车后找到一个有公用电话的小超市。
将记忆中寻人启事上那串数字回忆了一遍,我才拎起话筒,连贯地拨出号码。
几个滴声后,电话就接通了。
“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穿过电流,抵达耳边时还是低哑迷糊的,一小段沉默后,男人似乎就清醒过来,犹疑地再次开口,“……是冯逍呈吗?喂?”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我便吞咽下所有犹豫和迷茫以及恐惧,口齿清晰地回答他。
“陈其翘叔叔,您好,我是邱寄。”
第18章 很酷(修)
几个小时后——
冯逍呈在桥洞底下等到我,目光审视,“你去哪儿了?”
“你、我……”
他反应大得有些反常,我不免心虚,没磕巴几下又被他打断。
“你——”冯逍呈略一停顿,“你也想跟他们一起去其他福利院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什么意思?
我唰地抬起头,松开揉得皱巴巴的衣角,视线小心翼翼地在他脸上梭巡,可冯逍呈只是冷着脸,不肯再说了。
片刻后,我摇头。
他对上我的目光,“骗人。你不想去?不用跟着我捡破烂,还能送你上学……”
“不想。”我没有撒谎。
“我想跟着你。”但想到我没有同他商量就独自做了决定,我还是有些怯,是以忍不住放软态度,仰着头冲他笑了一下,“哥哥。”
冯逍呈听到我这样称呼他,愣了一瞬,而后避开我的视线,“谁是你哥啊?”
他表情有点凶,有点羞,可语气一点也不吓人。
见状,我便得寸进尺,拉住他的衣角,继而又勾住他的手,保证道:“你去哪我就去哪儿。”
-
安抚住冯逍呈后我松了一口气,可心情并没有轻松多久,便被其他不安的情绪所取代。
到中午十二点。
才过去短短两个小时,我已经问了不下五遍。
因此当我间隔十几分钟又提问时,冯逍呈终于不耐烦了,他将表取下来,扯过我的手腕,“你自己看!”
他动作粗鲁,一下过松一下过紧。可表带上只有那几个孔眼,等他折腾好,我的手腕已经被磨红了。
表依旧松松垮垮地挂着,并不合适。
我垂眼,打量这个一直被冯逍呈戴着不离身的手表,因为它防水,冯逍呈连洗澡也不曾拿下来。
他怎么突然这样……
因为我喊他哥哥吗?
除开蒋姚离开前夜,他要我喝他剩下那半杯牛奶时,我曾故意喊过哥哥恶心他,其他时间都没开过口。
如果他发现我撒谎,一定会很生气吧,那以后我再喊他哥哥,他还会高兴吗?
想到这里,我倏然感觉到一阵仓惶,忍不住又抬头观察他的神色。
“嗯。”而冯逍呈还在欣赏他的表,“我的表就是很酷。”
我咬牙,坦白的话到嘴边,呼之欲出。
“就知道你们在这。”
钱鱼忽然拎着一个麻袋进来,兀自将东西摆到角落,才继续,“早上我不是说了吗,你们怎么不来?”
“我可没答应。”
我的话未来得及出口便被打断,也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能内心煎熬地旁听。
钱鱼耸肩,没所谓道:“下午福利院的人还会来,了解一下对你们也没有坏处啊,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不上学吧?”
原本冯逍呈还是一脸不耐烦,可钱鱼不顾他的脸色将话一股脑倒出来后,他便恢复平静,沉默了。
半晌,他重新掀开垂倒的眼睫,面无表情地说:“用不着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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