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逍呈还在说话,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高考升学又想要什么。这些年每一个生日他都有送我礼物,用的,穿的,全是他喜欢的东西。不论我怎么回答,他还是会按照他的想法来。但我从来没有送过他礼物,所以也没有挑剔的道理。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我可以自己选吗?”
他的动作停顿住,也没看我便说了声“好”。
我冷笑,“那你来吻我一下。”
冯逍呈没动,仅侧脸转向我,眼神复杂,眸光闪动。
几秒钟后,他低头笑了一下,语调倏然变得阴沉,“怎么,你也想像你妈一样?”
我并没有错过他话里的嘲讽,类似他幼时他张口闭口骂我小野种的口气。但我只是坚持,“你今天已经分手了。”
第62章 担心是一种诅咒
冯逍呈握住遥控器的手轻抬起,又垂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很快又化作某种实质化的审视,我几乎就要听到他含在唇口之间的讥讽。
我感觉很心烦。
所以,仅犹豫了一秒,便伸手搂住冯逍呈的脖子,将他拉近。我抬头含住冯逍呈错愕微张的唇,顿了顿,又轻轻舔了一下,直至他的下唇被舔。吻得湿润、柔软,我也没有被推开。
我稍松一口气,心想,还好没有让他说出更难听的话,否则我会很想掐死他。
过程中我始终低垂着眼睫,双臂将他缠得很紧,不太愿意去看冯逍呈的表情。几秒钟之后,我稍偏开脸,很轻地喘了一口气。冯逍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扑出的气息湿漉漉地散去了。
我已经没有后路可退。
我不想承认我喜欢我哥,甚至在青合村的吻也可以当作醉酒后的意外,他想忘,我也能忘。
但此刻我们都是清醒的。
我不喜欢他成为别人的男朋友,因为其他人站在办公室承认自己不要脸品行低劣道德败坏缺管少教。他确实是。
但只能是我哥。
我咬住牙,又贴近胡乱蹭他的鼻尖,呼吸缠绕,脸颊也泛起热意。几息后,冯逍呈倏然拉开距离看向我,“不是你让我滚远一点吗?现在哭什么?”
他反复提起那件事,是很在意吗?
可我又在哭什么呢?
我有点茫然,怔了片刻,脏腑内燃起无名火。我无法描述它是什么,只是觉得很委屈。
因为赵子怡说的没有错,我自私、冷漠……除幼时那段经历以及不痛不痒的流言外,我的人生堪称顺遂,哪怕邱令宜、冯曜观不要我,我依旧相信我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不论是靠自己争取,还是由他人双手奉上。
初识,冯逍呈讨厌我,正好我也不喜欢他。
彼时我需要一个人保护自己在漫长无依的年月里长大,那个人不应该整天惹事生非,所以,后来他真的被管教住,也把我挂在肩上,成为了我哥。
甚至当蒋姚出现打破平衡后,我仍旧可以转换心态,换一条路继续走。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去控制的。
-
我喘着气对上冯逍呈的眼神,不闪不避,心想,大概是从喜欢他开始的。
沉默相对片刻。我想了许多,始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手不知在何时已经松开,想要逃避。
我挪开视线,冷不丁问:“你砸东西干嘛?因为你失恋了吗?”
冯逍呈停顿了片刻,先一步捏住我的脸,不准我再动,“你觉得我失恋了?那如果我没有分手……”一顿,他发笑,“你还要我来吻你吗?”
冯逍呈的话无异于尖刺,戳破脆弱的粉饰。
我难受地皱眉,这个人在问什么?
原来他不是没有看见我的痛苦,所以他问我,问当下正在这么做的我,要我回答他。
我微微眯起眼睛,盯住他阴沉带笑的眼眸,又想,原来我这样就可以取悦到他。至此我骤然意识到,冯逍呈一直在欣赏我因为他而挣扎、犹疑、反悔的心绪起伏。
我打了个颤,突然被激怒了,欲往后退,“你滚!”
声音被吞没,冯逍呈的手先用力,掐住我的下颌,吻上来,动作甚至称得上是粗鲁。他的舌尖探进来,急促地舔。吻了几下,我的指尖就发麻,只好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腕,握得很紧。
冯逍呈动作顿了一下,呼吸压抑得沉而缓,骤然退开,很快又低头亲我。
我始终很顺从,没有挣扎。
一直到冯逍呈放开,我才轻轻喘。息。
冷静了一下,我站起来,又抬手擦掉唇瓣上的唾液,“那我看你也挺贱的。”
话落,我没有等冯逍呈的反应,原地站了几秒,转身走进一楼的洗手间,打开灯,我的轮廓、五官在我眼中逐渐清晰起来。
我站在镜子前看自己,茫然地盯了片刻,才记起应该要洗手。
洗了很久,心中的烦闷还是没有丝毫的减少,我抬起头,又看向镜中的人,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我对自己的失望。我陡然很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他怎么敢指责我?
可似乎又没有说错,我好贱,见缝插针,想要他来喜欢我。
翌日,再见到冯逍呈时我已经摆脱昨晚纠缠着无法收束的郁气。
发生的就是事实,至少印证冯逍呈也不算什么好东西,我们半斤八两罢了。我没有立场指责他,同样,也没有理由单独惩罚自己。
这一结论使我兴奋又茫然。
我无法解出冯逍呈矛盾言行的正确答案,只好化作更多的动力投入到学习当中。每当在校园中,教室里,走廊上想起冯逍呈,我都会联想到邱令宜的离开。
难怪她可以放弃爱了那么久的人,也抛下我,因为永远会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人去完成。
人生处处是遗憾,又没有遗憾。
这种感悟使我的情绪变得流动而稳定,同人相处时也更柔软随和。
奇怪的是赵子怡、章昆反而开始频繁地拌嘴吵架。
而我放学回家面对冯逍呈时,情绪也难免冷却凝固。每当这时,我会记起和他的几个吻,想到桑节和他……我又想,喜欢是一种比附加题、竞赛题还要复杂的东西,没有人胜券在握。
所以赵子怡和章昆才会各自惶恐忐忑吗?
这不能说是因为我,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关联,只能说,三个得不到心爱之物的小孩一起玩,中间的平衡很微妙,也脆弱。
我袖手旁观,他们的烦恼有时会成为我回家面对冯逍呈的底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平静时我总能捕捉到冯逍呈模糊而压抑的不满,最后,我们僵持着,没有人进也没有人退。
不过没多久,这种平衡就被打破了。
因为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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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中午,我放学回家,客厅空无一人,但楼上有不小的动静。上楼便看到冯逍呈抱手靠在我房间的门框上,表情不太好,甚至连我靠近都没有察觉。
房间里,霍熄正从家用爬梯上下来,他看到我,顿了顿,又扫冯逍呈一眼,“间隔太久了,我都忘了,原来这个房间里没有装摄像头。”
闻言,我下意识怔了一下,却有些听不明白。
霍熄转身收起爬梯,离开房间时路过我,瞥了一眼,对冯逍呈说:“你没有告诉他吗?”
不等冯逍呈开口,他又看向我,“十几年前我在这里装了几个微型摄像,今天来取一下而已。”一顿,“不过它们早都坏了,也不需要担心隐私问题,我只是……只是担心你爸爸回家看到它们还在,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会生气——”
“拆完了就走。”冯逍呈一直盯着他摆弄过的角落看,骤然侧过脸,看着我,开口打断了他。
霍熄也看我一眼,弯唇笑了笑,不再说话。
莫名的,我就想起了上周六晚上,回家看到的满地狼藉……冯逍呈是在找它们吗?
不等我想出什么,霍熄已经拿上工具下楼,冯逍呈站在楼梯口,至上而下地目送他。霍熄却又在客厅停下,他说:“我忘了,客厅应该也有,得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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