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我不想应付任何人,尤其是他。
我抿起唇,旋即加快脚步,没有停顿地往教室去。
班里大半学生都到了,老师不在,大家都松散地整理书包和课桌,还有人交头接耳跟前后桌讲话。分明只放了半天假,他们却像一暑假没说过话似的聊不完天。
想着,我愣在教室后门,立了几秒,又想到冯逍呈古怪的转变,陡然有种恍若隔世的荒谬感。
在座位坐下,我拿出作业挂好书包,抬头就看到赵子怡恰好从前门走进来。她神情莫测地盯住我,目光相遇后又若无其事地挪开。
赵子怡的反应有点奇怪。
我仔细观察她一言不发拉开椅子的动作,有些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睫。
第64章 到底笨蛋还是白痴啊他
“赵子怡。”
她从课桌里拿书的动作滞涩了片刻,下一秒,班主任从前门走进来,四周东拉西扯的动静一瞬间变成了晚读,声音响亮,连班主任讲话的声音也盖住。
我没有再多想,只当她提前看到班主任才没有应我。
果然等到班主任离开时赵子怡就转过来,她问我什么事,我望着她的眼睛,感受到教室另一端投来的注视,顿了顿,还是摇头。
我有些怀疑她都看到了,方才也想过全都告诉她,从章昆喜欢她,她喜欢我,讲到我喜欢我哥,我哥……想到我哥,我有点想骂人,对自己反复横跳的情绪感到失望。
最后我想,连自己的都理不清怎么整理别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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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放学,从教室到校门口这段路上我们三个照常结伴同行。
还未出校门,我便一眼看到冯逍呈,他很高大,站在一侧接孩子的阿姨叔叔中简直鹤立鸡群。赵子怡也看到他,随口问了一句,不等我回答就和章昆一起越过我,侧身向我摆了摆手,说再见。
来的时候是我载的冯逍呈,现在他却不肯再坐。
我只好推着自行车和他一起走,没几步,赵子怡就折返回来,“差点忘了,我妈让我问你,明天想吃什么?”
她话落,三双眼睛都朝向我。
尤其是赵子怡身后的章昆,眉头打结似的盯住我。
他凶什么呀?
自从收到章昆的短信后我就没再和赵子怡一起吃赵妈妈送来的饭了。
我愣了一下,本想拒绝,忽地想到在农家乐时冯逍呈说过的话:“还是说,你打算和赵子怡一起搬到女寝去住?她倒是想,你能吗?”
是以我略想了想,回她,“想吃阿姨做的鱼。”
身旁的冯逍呈一直没出声,这时陡然伸手,要接过自行车,我避了一下,“走回去太浪费时间。”一顿,我转眸询问他,“我载你?还是你自己走回去?”
冯逍呈旁若无人地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坐下,单手扶住我的腰后反倒催促起我。
“那就快点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想笑,迎着微风骑出几米才想起回头和他们道别。
一路上冯逍呈都没有说话,我也没话说。
回家后,冯逍呈洗完澡我又解开他手上的纱布,重新消毒上药,换上洁净的新纱布。
对于他手上的伤,我虽然有好奇心,但想他也不会告诉我,便没有问,直至临睡前,我关上房间的门,在门后捡到一小块坚硬的碎片。
像是什么机器摔坏了,碎屑飞溅到门后,被人遗落。
这时我记起冯逍呈的右手,掌心的伤口面积小,但有点深,与其说是割的,更像是用力握住尖锐的东西,才被戳破了皮肉。
可这上面什么痕迹也没有。
我又想到彼时冯逍呈紧握的右手,那里面有什么?
有,还是没有。
我并没有随手扔掉它。
这块碎片被我放置在书桌上,半个月过去,它依然摆在那,没有人问也没有人动。它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想到它的形状、材质,想要拼凑出它完整的样子。
有时是在家,我面对冯逍呈。
有时是在学校,走廊上、食堂里、教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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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
赵子怡伸手在我眼前晃,我眨了眨眼,定神,随口答了一声。
“拼图?什么拼图?”
“唔…..就是没有拼出来的东西啊,有点在意。”
她蹙眉,停顿了半天,又憋出一个问题,“和你哥一起拼的?”
我下意识点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偏头看向她,“这是什么亲子互动游戏吗?我非得找个人陪着一起玩。”
“……我只是觉得你哥最近好像很闲的样子。”赵子怡噎了一下,然后反驳,“他都不上班吗?”
随后她的腔调又变得有点怪,“我还以为你家请了个小保姆呢。”
她指的是最近一周冯逍呈隔三差五给我送饭这事。
而我想到冯逍呈包着围裙的模样就想笑,“大概是因为上周开的家长会吧,他突然意识到作为高三准考生监护人的责任。”
“可他又不是你哥。”
“他是啊。”
我怔了一下,想到近来和冯逍呈的相处,心想,确实是比较像哥哥啊。
转念又想,当哥哥有当哥哥的好处,至少每晚回家学饿了都有夜宵。先前下晚自习,饿了也只有泡面和面包。
我转头望向窗外的月亮,然后心烦地闭上眼。
倒也不是想起谁,只是有点饿。
“邱寄,你的东西。”
上次余则在路上喊我,我没理,当天晚自习下课他便又来找我,却是借笔记,绝口不提校门口的事。不管他当时有没有看到,想找我干嘛,结果都使我有点被动,来回借了他好几次试卷、笔记。
我分明是想同他保持距离的。
归还的笔记被扔到我课桌上,扔东西的人却没有走。
章昆顺势坐到旁边的空位上,“是二班的余则诶,你们很熟吗?他最近怎么老问你借笔记?话说回来,成绩那么好,他怎么一直不申请换班啊?”
“关你屁事。”赵子怡顺手拿起我桌上的笔记翻了翻,嗔怪道:“你不会好好放,都被你扔折页了。”
章昆摸了摸鼻子,“那我不是看你对着空气发呆,像中邪,好让你回神。”一顿,话锋又转向我,“其实余则长得还挺帅,成绩又好,你们学习好的人都还挺有共同语言的?还是你跟运动好的男生更聊得来啊?”
神经。
我不由皱眉,抿了下唇。
他看着我,笑得又刻意了几分,只消嘴角点颗痣便可以开张大吉。
横竖他若是替我向赵子怡出柜了,我倒要感谢他。是以我扭开脸,懒得理他,也没去看赵子怡的反应。
没多久,上课铃便响了,又是一节晚自习。
下课后章昆冲出教室,赵子怡才转过来。
“你跟余则什么时候那么熟的?不应该啊……他不记恨你们?”
她指的大概是冯逍呈将他当众暴揍一顿,事情结束后我们又连累他被排挤的事情。其实我也有点好奇,难道仅仅因为他作为受害人愿意和解,讨要了应得的医药费就被排挤了吗?
不过,看来章昆说的话她是一点没放在心上。
赵子怡摆手,语气随意,“当然没那么简单,还有他姑姑的事儿呢,但是时间太久我都有点忘了。”
我直觉她刻意支开章昆应该不会只想说这个。
下一秒,赵子怡就凑近了,一只手掩住口,小声道:“刚才我听他提起余则……忽然就想起很多初中的事情,那时候我家一个小门面出租,开了个纹身工作室,我爸妈在家聊天,聊到过老板是男的,还有一个男朋友……”
她停顿住,抬眼望着我。
我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倒也没有很意外。
屈苹县本来就很小。
“暑假我看到你从那里出来,你说是认识的叔叔,我还没想起来,因为他们工作室早几年就搬走了嘛,现在又换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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