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赶紧扶着李谌在榻边上坐下来,他的小腿被兽钳夹了,现在还没有大好,这样跑来跑去,万一再抻裂了伤口该如何?
李谌摆了摆手中的小瓶子,道:“这是崔大当家给的伤药,让朕涂在伤口上,可是……朕笨手笨脚的,你看看,伤药用了半瓶,伤口都没涂上。”
当时在柴房里,崔岑只是给李谌止血包扎而已,这会子出来,自然是要涂上伤药的,如此也能好的快一些,少留点伤疤。
李谌其实可以自己涂伤药,伤口在腿上,又不是在背上,但是他涂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刘觞,如果能让刘觞给朕涂伤药,朕还能卖卖惨不是么?
于是李谌便跑过来了,还装作笨手笨脚,笨笨的男孩子模样,说自己涂不好伤药。
刘觞不疑有他,毕竟李谌是天子啊,天子自己涂药,这像话么?
刘觞道:“陛下别动,小臣来帮您涂药。”
“嗯嗯!”李谌乖巧的点头,乖巧坐好,道:“那就劳烦阿觞了。”
“啊嘶……”李谌装作很疼的模样,缩了缩肩膀,若是刘光或者琛璃做这个动作,必然楚楚可怜,但奈何李谌身材高大,活脱脱一个大可怜,巨型的那种。
伤药涂在伤口上,稍微有一些些刺痛,但其实也不严重,李谌装作很痛的模样,还咬着自己手背,趁着刘觞不注意,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把眼眶揉的通红。
“阿觞……轻一些,疼……”
梆梆!
刘觞听着李谌撒娇的声音,心头狂跳,心脏仿佛不受控制,这也……太可爱了吧?
“嘶!”李谌这回是真疼了!
刘觞一个不注意,直接按在了伤口上,赶紧松手道:“对不起对不起!小臣刚刚……”
刘觞一抬头,便看到李谌眼尾殷红,眼眸湿润的模样,因为疼痛,微微抿着嘴唇,天子的嘴唇上薄下厚,唇形完美,尤其是那下嘴唇,好像很丰满莹润的模样,咬起来应该软软弹弹,异常可口吧?
不不不……刘觞使劲摇头,我这都想的什么?
“阿觞?”李谌见他魂不守舍,道:“怎么了?你脸色不好。”
刘觞干笑,岔开话题道:“没、没什么……小臣只是……想到了小鱼公公。”
一提起鱼之舟,李谌也沉默了下来。
二人现在总算是化险为夷了,有了崔岑的帮助,必然可以顺利下山,与扈行的大部队汇合,只是鱼之舟……
鱼之舟当时引开追逐的马匪,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山砦中并没有鱼之舟的身影,并不是被俘了,李谌刚才也追问了山砦的二当家,只是二当家一问三不知,只是说去追的兄弟没有回来,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李谌叹了口气,双手扶着自己膝盖道:“鱼之舟一直跟着朕,在朕做太子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很多很多年了,朕都快不记得了……当年他很瘦弱,朕救了他一次,鱼之舟说要报答朕,朕一直以为那是玩笑话,满朝文武都说过肝脑涂地,但是谁会真的当真?没想到……”
鱼之舟真的做到了。
在那样危机的时刻,他真的没有顾及自己的生死……
李谌又叹了口气,喃喃的道:“阿觞,我是不是太失败了……重活了一次,还是要栽在老太太的手中,这样的朕,真的配做一国之君么?真的配亲政么?”
李谌抱着膝盖的模样,真的好像一只小奶狗,可怜巴巴的等着主人把他接回家。
刘觞不由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李谌的头发,李谌没有躲开,反而将头靠在了刘觞的肩膀上,很是依赖的模样。
刘觞安慰道:“陛下,不管您是不是重活了一世,太皇太后终究是三朝辅国,先皇尚且没有摆脱太皇太后的桎梏。若是老太太没有一些真本事,如何能稳住辅国的位置?陛下年纪尚轻,不必放在心上。”
“真的么?”李谌仰着头看他,眨了眨眼睛:“阿觞可别安慰朕。”
“是真的。”刘觞道:“再说了,小臣不是还在帮陛下么?如今咱们有了崔岑的势力,还有当年绛王案件的真相,只要太皇太后可以在含元殿罪己,陛下绝对会占据亲政的主导权。”
李谌点点头,道:“嗯,朕相信阿觞。”
刘觞心头一动,相信我?为什么相信我?天子既然是重生的,就该知道,其实“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竟然会相信自己?
也不知怎么的,经过这次共患难,刘觞的心窍总是时不时狂跳不止,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怪怪的。
“阿觞。”
刘觞还在出神,突然被唤了一声,下意识抬起头来,天子的俊颜就在面前,因为距离太近,几乎看不真切,英俊的过于模糊。
下一刻,刘觞感觉唇上一阵温热,李谌已经含住了他的嘴唇,轻轻厮磨,温柔至极。刘觞的吐息陡然紊乱起来,想要向后错开,却下意识抓住李谌的前襟,将自己递入虎口。
“阿觞……阿觞……”李谌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丝依赖,呢喃的道:“永远也不要离开谌儿……”
————
“啊啊啊啊——”
“大当家饶命啊!饶命啊!”
“再也不敢了!大当家饶命啊——”
孟簪缨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虽然已经入春,但是山里头的夜晚分外冰凉,尤其是听着门外传来的阵阵哀嚎声。
孟簪缨已经关闭了门窗户牖,哀嚎声还是源源不断的穿透进来,而且声声入耳,清晰无比,应该是崔岑正在处理山砦中的“家务事”,可是这处理的法子也太……
“太野蛮了!”孟簪缨干脆把脑袋也蒙起来,整个人像个蚕宝宝一样缩在被子里,惨叫和求饶的声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孟簪缨有些害怕……
他干脆踹掉被子,从榻上翻身下来,又把被子抱起来,团在自己怀里,推门走了出去。
一推开门……
“啊啊——大哥饶命啊!!饶命——”
“啊!!!我的腿……我的腿……”
“我的手……啊我的手指没了!!”
孟簪缨:“……”
孟簪缨紧了紧怀中的破被子,埋头一路猛跑,来到刘觞的屋舍外面,“砰砰砰”使劲拍门,仿佛被恶鬼在追,大喊着:“阿觞郎君!阿觞郎君?你在么?宣徽使?宣徽使你在不在啊!快开门啊!开门啊!”
李谌与刘觞渐入佳境,刘觞明显软化了很多,几乎不反抗,还顺从的窝在自己怀里,这可把李谌欢心坏了。
却在这种时候,孟簪缨竟然跑来捣乱。
突如其来的拍门声立刻把刘觞给“吓醒了”,睁大了眼睛,一把推开李谌。
“嘶……”李谌故意痛呼一声,装作弱小可怜无助的模样。
刘觞后知后觉,李谌腿上还有伤口,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小臣不是故意的。”
李谌可怜巴巴的道:“朕自然知道阿觞不是故意的,只怪朕自己不小心,又怎么忍心责怪阿觞哥哥呢?”
刘觞:“……”罪恶感好重啊!
砰砰砰——
“宣徽使!你在不在?”
砰砰砰——
“宣徽使,救救命罢!快开开门!”
砰砰砰——
“宣徽使!阿觞郎君!阿觞兄弟!快开开门啊,外面太冷了,让我进去说话好不好?”
刘觞道:“是孟郎君,这么急着拍门,应该是有事儿,我去看看。”
“等等。”李谌拦住他,十分不情愿:“你别去,朕去。”
“可是……”陛下的腿还有伤。
李谌执意如此,下了榻,亲自来到门边,吱呀一声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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