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觞挽住李谌的脖颈,道:“抱我过去。”
“遵命。”李谌手臂用力,丝毫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将刘觞打横抱起来,来到浴桶旁边。
哗啦!李谌手臂一展,玄黑色的外袍脱落,顺着浴桶的边沿滑落下去。刘觞看的眼珠子发直,没起子的滚动着喉结,兴奋的道:“我来我来!”
李谌也没有强求,就这样展着手臂让刘觞来,最后还解开了李谌的一头黑发。
李谌的鸦发又黑又浓密,发冠一散下来,发量羡煞旁人,黑色长发披肩而下,犹如绸缎瀑布,将李谌棱角分明的俊脸微微遮掩,反而显得柔和了许多,奶气十足!
“好可爱!”刘觞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要流鼻血,催促的道:“快进去快进去,小心着凉。”
李谌“从善如流”,跨入浴桶之中,掬起一捧水来,轻轻的泼洒在自己的脸面与肩头,盈盈的烛火之下,水珠仿佛沾染了灵性,晶晶亮滚落下来。
刘觞实在忍不住了,再忍下去就不是男人,虽然刘觞其实是个太监,搓着掌心坏笑:“阿觞哥哥来了!”
吱呀——
刘觞刚要跨入浴桶,李谌突然戒备的眯起眼睛:“有人!”
“有人?”刘觞震惊。
这里是刘觞下榻的屋舍,怎么会有人不请自来?还直接推门走进来,莫不是进错屋舍了?
一道人影出现在扇屏之后,果然是有人,那人也不敲门,直接推门从正门入内,手中还托着一盏宫灯。
幸而刘觞还没入浴,连忙披上外袍,对李谌小声道:“陛下,你就躲在这里别出来。”
李谌:“……”这都是什么事!
刘觞转过扇屏走出去,这才看清楚来人,惊讶的道:“程公子?”
竟然是沧景节度使之义子——程怀瑾。
程怀瑾捧着宫灯走进来,将宫灯放在案几上,对刘觞笑道:“宣徽使。”
刘觞道:“程公子,您这……三更半夜的,怎么突然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
“没有急事,”程怀瑾走向刘觞:“便不能过来了么?”
刘觞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扇屏上,扇屏后面就是浴桶,天子李谌还藏在浴桶里,别说看到李谌本人了,只要稍微一探头,都能看到散落在扇屏之后的衣裳,全都是天子的!
刘觞怕他发现端倪,赶紧又往前走了两步,遮住程怀瑾的视线,道:“程公子,你这是何意?”
程怀瑾轻笑一声,还是如此柔弱万千,弱不禁风的模样,却和白日里温文尔雅的感觉不太一样。
程怀瑾道:“宣徽使,怎么,您不记得与怀瑾说的话了?”
刘觞:“……”什么情况?“自己”与程轻裘是八拜之交,私底下竟然与程怀瑾还有特别的交情?这岂不是坑人嘛!
而且阿爹也没有给刘觞科普这一层关系,杀了刘觞一个措手不及。
他眼眸微微轻晃,按理来说,阿爹刘光的人脉遍天下,想要知道自己儿子与沧景节度使之子是什么干系,再容易不过,若是刘光没说,说明这层干系是他没查到的。
能叫刘光都查不到的干系……
绝对是见不得人的干系!
刘觞想到此处,心窍一动,狐疑的看向程怀瑾。
程怀瑾还在一步步逼近刘觞,他突然伸出手来,轻轻的捋顺刘觞耳边的鬓发,因着方才匆忙穿套衣裳,刘觞的鬓发自然蹭得凌乱一些。
程怀瑾的动作,仿佛是情人间的亲昵,十分的暧昧,手指还蹭了一下刘觞的面颊与耳垂,暗示性十足。
刘觞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缩了缩脖子,又后退了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戒备的道:“程公子,有话就话,站在那边说就足够了。”
刘觞心想,程公子长得的确美艳,令人惊艳,可是这般主动我可吃不消!
程怀瑾轻笑一声:“宣徽使,怎么?羞赧了?当年宣徽使令怀瑾自荐枕席之时,可没有这般羞赧。”
刘觞:“……”自荐……什么?
刘觞怀疑自己耳背,但藏身在扇屏之后,浴桶之中的李谌可不是耳背,他是习武之人,耳朵好使的很。这程怀瑾半夜三更不请自来,说话言辞还是如此暧昧,李谌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这会子又听到自荐枕席四个字,登时脸色沉下来,黑压压的仿佛乌云遮日。
哗啦——
李谌一激动,浴桶中的热汤难免波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水响。
程怀瑾立刻戒备,侧头看向扇屏,便要探头看过去,道:“宣徽使的舍中有人?”
“啊!”刘觞惊呼一声,大步冲上去,两只手扶住程怀瑾的面颊,不让他探头去看,捧着他的面颊稍微转过来一些,急促的道:“没人,怎么会有人呢?这屋舍中,只有你我二人。”
程怀瑾突然被刘觞桎梏住面颊,二人距离这么近,难免有些肌肤接触,他的眼神里划过一丝狠戾与嫌弃,不过很快克制住。
程怀瑾主动贴过去一些,他虽然纤细柔弱,但比刘觞高挑了半个头,微微垂下头来,暧昧的笑道:“宣徽使莫要着急,让怀瑾伺候您,如何?”
“不、不必了!”刘觞立刻拒绝。
程怀瑾奇怪的道:“宣徽使?”
刘觞真诚的道:“程公子,小臣当年年少无知,多有得罪,一定与程公子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荒唐话,程公子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快看,天色太晚了,程公子身体虚弱,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我就不送了!”
他一面说,一面推着程怀瑾往外走,拉开门,将他一把退出去,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打磕巴,“嘭”狠狠关上大门。
“宣……”
程怀瑾被推出去,压根儿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刘觞已经狠狠关闭了舍门,拒绝的意思十足明显。
程怀瑾皱紧眉头,略微沉思,狐疑的道:“这个刘觞,怎变得如此奇怪……”
“阿瑾?”
程轻裘提着灯笼从远处走过来,惊讶的道:“你怎么在宣徽使门前?这么晚了,还不去歇息。”
程怀瑾温声道:“兄长,怀瑾只是来看看,宣徽使下榻于此,可有什么缺的用的。”
“是了,”程轻裘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还是阿瑾想得周到,这些为兄都不曾想过。”
他说着,皱眉道:“不过你也要为自己着想,你身子这么弱,天气夜了便多穿一些再出来。”
程轻裘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他披在身上,道:“快披上,冷不冷?为兄先送你回屋舍罢。”
“不劳烦兄长了。”
“怎么是劳烦?”程轻裘道:“你可是我弟亲,我们是一家子人,不要说得如此生分。”
程怀瑾轻笑了一声,笑容有些苦涩:“一家人?”
程轻裘道:“有什么不对么?”
程怀瑾道:“可是……除了兄长,恐怕没有人把怀瑾当做一家子人。”
程轻裘沉着脸道:“又是谁瞎说,等明日我便去教训他们,阿瑾,你万勿多想。”
二人说着,跫音渐去渐远,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刘觞趴在门边,听到程怀瑾的确是离开了,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的气还没完全吐出来,后背一凉,的的确确是凉丝丝,李谌已然从浴桶中出来,他浑身上下湿漉漉,披着一件玄黑色的外袍,脸色黑压压的站定在刘觞背后。
刘觞咳嗽两声,已经没空欣赏美人出浴,光膛穿外袍的美景,道:“陛下,你听我解释。”
李谌抱臂,居高临下幽幽的凝视着李谌:“你要如何狡辩?”
刘觞苦着脸道:“我如果说……我也不知道程公子为什么突然承夜而来,你会不会不相信呢?”
“呵呵!”李谌冷笑:“阿觞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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