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正是!”王岁平擦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是么?”李谌道:“既然是诬告,身正不怕影子斜,那这样罢,朕便允许大掌柜,与王岁平当庭对峙,既然舅舅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敢一试?”
“这……这……”王岁平额头上的汗水更是多,他刚刚饮酒多度,这会子脑子里乱哄哄的,意识很难以集中。
“陛、陛下!”王岁平找了一个借口:“这个露华台的贼子,不过是个死囚,若是什么样的平头百姓都能状告士大夫,那……那以后百姓争相效仿,大唐的朝廷还不……还不乱套了?”
刘觞笑眯眯的道:“王大人,您这般推三阻四,别不是不敢罢?”
“放肆!”王太后气怒的道:“王岁平乃我的弟亲,如何会做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他需要做这样的勾当不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真的把他当成了罪囚不成?”
王太后随即对王岁平道:“你便与他对峙,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王岁平狂擦汗,王太后一直给他拖后腿,王岁平心里如何能不着急。
李谌道:“如此甚好。”
大掌柜恶狠狠的道:“陛下!王岁平才是露华台真正的掌柜!小人不过是为他驱使小厮罢了,这露华台背后一切的经营,还有营收,最后全都进到了王岁平的囊袋中,陛下若是不信,有账目为证!”
“账目?”李谌询问:“可是刘长邑已经清点了露华台的账目,上面并没有王岁平的名字。”
“陛下有所不知!”大掌柜道:“那些只是搪塞官服查看的明账,露华台还另有一份隐账!”
“隐账?”李谌笑道:“朕还是头一次听说。”
“你!你血口喷人!”王岁平大吼着阻止大掌柜的说辞。
李谌却道:“让他说下去。”
王岁平没了法子,眼珠子狂转,似乎想着如何辩解。
大掌柜解释道:“露华台有一本隐账,最后的营收并非小民一个人收取,还会从小民这里,分出大头,每个月都要送给露华台的大郎君,而那个大郎君就是王岁平!”
“胡、胡说!”王岁平道:“你休得胡言乱语!”
“小民没有胡言乱语!”大掌柜恶狠狠得道:“小民有证据!这本隐账,小人做了账面,从露华台建成之初始,便记录了账面,一条条,一框框,全都记录了下来!”
“你?!”王岁平震惊,没想到自己被大掌柜摆了一道,他竟然偷偷记账,如此一来,岂不是铁证如山?实锤了露华台有王岁平一笔?
大掌柜道:“你不仁,我才不义!我在牢里受尽了苦楚,什么有没有招供,而你呢!?竟然派人来杀我,还想斩草除根?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仁不义了!”
李谌道:“来人。”
郭郁臣立刻上前,拱手道:“陛下。”
李谌道:“劳烦大将军亲自跑一趟,按照大掌柜所说,去取隐账账本。”
“是!”
郭郁臣立刻回身就走,去取账本,王岁平更是汗如雨下,一瞬间大殿中议论纷纷。
王太后则是冷笑:“好啊!说的头头是道,我倒要看看,这账本是个什么东西!真是把你这个死囚给能个儿坏了,还敢诬告了?什么人都是你能告的么?”
王岁平听了自家姐姐的话,更是冷汗直流,频频擦汗,一副马上要昏倒的模样。
刘觞低笑道:“陛下,看来王太后实在不知情,还在疯狂给王岁平拖后腿呢。”
李谌也低声道:“如此甚好。”
郭郁臣很快折返回来,手中捧着隐账的账册,王岁平一看,身体忽悠忽悠,像是破了的风筝,几乎站立不稳。
李谌接过账本,还未打开,“咚!”王岁平双膝一曲,直接跪倒在众人面前,失魂落魄的大喊着:“陛下!陛下饶命啊——”
他这么一喊,愣是把王太后给喊懵了,道:“你做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陛下要查,便好好儿的查一查!”
王岁平眼睛登时通红,竟然还哭了出来,哭得是老泪纵横,悔恨不已,磕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其实……其实露华台的确有微臣一份……”
他的话音一落,王太后几乎站不住,踉跄了好几下,身后好几个宫女抢过去搀扶。
“真的有王岁平一份?”
“他就是大郎君?!”
“竟是王岁平……”
李谌幽幽的道:“哦?那你的意思是……你承认自己便是露华台的罪魁祸首大郎君?”
“不不不!”王岁平辩解道:“微臣……微臣是承认,曾经投钱给露华台。陛下也知晓,微臣在入仕之前,是经商的商贾,其实……其实曾经投钱给露华台,当时露华台还未有建成,微臣是商贾之一,所以每月都会得到露华台的分账,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微臣决计没有参与露华台不法的勾当!微臣是被陷害的,微臣不知情啊!”
李谌差点冷笑出声,好一步以退为进呢!
王岁平突然承认与露华台的干系,但是他只承认了自己投资给露华台,所以露华台每个月都会和他分账,如此一来,便算是账本上有王岁平的名字,也会被王岁平撇的干干净净,只是说这是分账,还是拒不承认大郎君的事情。
“你……”大掌柜怒神道:“你胡说!你分明便是罪魁祸首的大郎君!这账面上记得清清楚楚!露华台的大头,全都进了你的囊袋!”
王岁平果然辩解道:“微臣……微臣投了钱给露华台,还是投了大部分,露华台后来发达了,每月分账给微臣大头,也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啊,还请陛下为微臣做主,微臣真的是被陷害的!真的什么也不知情啊!”
李谌拿过账本看了两眼,的确如此,虽然账面上记录着王岁平是大头,但因为是隐账,所以并没有太多的记录,写的都很隐晦,如此一来硬说是分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不好反驳。
李谌眯着眼睛,心中一口恶气顶上来,没想到王岁平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能想到法子狡辩。
刘觞挑了挑眉,该说王岁平是机智呢,还是蠢笨呢?这紧要关头,竟然还能给自己想出借口,也的确是机智了。
刘觞故意道:“王大人,您再仔细想想,若是诬告,这可了不得啊!”
“没错,”王岁平应和:“分明便是诬告!是诬告!”
刘觞如法炮制,对大掌柜道:“大掌柜,你也仔细想想,若是诬告,那可是……”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罪民不敢诬告啊!”大掌故哭嚎起来:“小民已经到了这幅田地,怎么还敢诬告?陛下!陛下相信小民啊,小民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
王岁平有些发慌,虽然他狡辩的的确有道理,但是刚才他还矢口否认自己与露华台的干系,现在又突然说自己有参与露华台,已然出尔反尔,站不住立场,众人其实对王岁平的说辞,都抱有怀疑态度,只是不方便说出口罢了。
同时怀疑王岁平的,还有王太后。
王太后方才有多信誓旦旦,此时就有多心虚。
“你……”王太后对王岁平招手,道:“我有几句话,想与你单独说说……”
王岁平看了一眼李谌,李谌也不介意,摆了摆手。
王太后便与王岁平来到了大殿的角落,遣退了身边的宫人,等宫人都走远了,王太后一把抓住王岁平的手腕,用力的颤抖着:“这……这都是怎么回事?露华台的事儿,到底与你有没有干系?有没有干系?”
“姊姊……”王岁平想要含糊。
王太后已然截断了他的话头:“你说啊!到底有没有干系?都到了这田地,你还要瞒着我?你竟还瞒着我?你若是再瞒着我,我看谁给你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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