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牢营终于安静了下来,刘觞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走下来,李涵则是端着架子不坐,似乎嫌弃地上不干净。
刘觞道:“你坐啊,看来咱们今天要在这里过夜了,你想站一晚上?”
李涵还是很嫌弃:“你自己坐罢。”
踏踏踏——
是脚步声,两个神策军士兵走过来,站定在牢房门口,啪啪的用刀背拍着牢门,道:“谁是良酝署令。”
“我是。”刘觞站起来。
神策军士兵阴测测一笑:“天子有令,要亲自对你用刑,走罢,带去刑房!”
刘觞眼睛一亮,将神策军士兵的话过滤成了,李谌想要见自己,看来今儿个晚上不需要住在牢营,李谌分明是以用刑为借口,把自己带离这个脏兮兮的鬼地方。
刘觞心里高兴,谌儿还挺聪明的嘛,知道变通……
就在此时,李涵一把拉住刘觞的胳膊,道:“你们要带他去何处?!”
神策军士兵不耐烦的道:“方才都说了,天子要亲自用刑,带走!”
李涵抓住刘觞不松手,道:“不行!天子要动刑,为何不对我动刑?!是我顶撞天子在先,他只是被牵累的,为何要对他用刑?”
刘觞被李涵抓的死紧,能感受到李涵的紧张和好意,可是……可是刘觞不需要这样的好意啊!
刘觞大义凛然的道:“你快放手吧,天子点名让我去受刑,我便、便受着好了!”
“不行!不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本就是被我牵累的,是我触怒了龙颜,要杀要剐,冲我来!不要牵累旁人!”李涵仗义的厉害。
刘觞怎么甩也甩不开李涵的桎梏,外面的两个神策军打开牢门进来,拉扯着刘觞和李涵,想要把二人分开,李涵就是不松手,一时间活脱脱像是在棒打鸳鸯。
刘觞真诚的大喊着:“你放手,让我去吧!求你了,放手吧!”
李涵则是道:“不行!这事情由我而起,我绝不能让你替我受刑!有事儿冲我来!”
刘觞:“……”小作精还挺实诚的!
神策军士兵又拉又扯,最后终于把李涵和刘觞分开,李涵扒着牢门大喊:“你们放开他!放开他!顶撞天子的是我!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刘觞则是像模像样的“挥泪”:“没事没事,不用管我!不就是受刑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神策军士兵架着刘觞,呵斥道:“快走!别磨磨蹭蹭的!”
两个士兵押解着刘觞,往神策军的刑房而去。
吱呀——刑房大门打开,有人站定在屋舍中间,他一身龙袍,背着身,看不到面目,但这行头,这姿仪,这气度,除了李谌再无他人了。
神策军士兵将刘觞带进来,直接将刘觞往刑房的铁床上一丢,刘觞这才有些发懵,连忙道:“等、等等!两位大哥,有话好好说,这是干嘛啊!”
两个士兵才不理会他,将刘觞丢在铁床上,将他的双手双脚都绑在边沿,令刘觞动弹不得。
做完这些事情,两个神策军士兵抱拳道:“陛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置。”
“嗯。”李谌淡淡的应了一声,挥了挥手道:“退下罢。”
“是,陛下!”
随即是“哐——”关门的声音,刑房之中只剩下刘觞与李谌二人。
刘觞赶紧道:“谌儿!快、快来,给我解开!”
李谌慢悠悠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刘觞,刑房的光线昏暗,只有旁边一个火盆燃烧着火焰,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单薄的火光映照在李谌的脸面上,映衬着他别有深意的笑容。
“谌、谌儿……”
李谌一步步走过来,幽幽的道:“大胆贼子,竟敢顶撞与朕,你可知晓……顶撞于朕的下场?”
刘觞:“……”怎么还玩上了!
李谌捏住刘觞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笑道:“怎么?顶撞朕的时候不是很厉害,牙尖嘴利的,现在不说话了?难道是怕了?”
刘觞翻了个大白眼道:“陛下,好玩嘛?”
李谌轻笑:“朕还没有开始,哪知你这贼子的滋味儿好不好玩?”
刘觞:“……”输了输了!我输了!
刘觞干笑:“陛下,咱们打个商量,要不然先给我松绑吧?”
“不可。”李谌道:“阿觞哥哥,你不觉得这样绑着,也别有一番滋味儿么?”
刘觞道:“你这个大鬼畜,装什么小奶狗!”
李谌“嘘——”了一声,道:“虽然刑房隔音,但外面还是可以听到一些的,阿觞哥哥,切记,叫得大声一些,惨烈一些。”
刘觞一晚上都没回牢房,李涵整整担心了一晚上,第二天天色大亮之后,两个神策军士兵才带着“奄奄一息”的刘觞回来。
“你怎么样?你没事儿罢!?”李涵赶紧冲到牢门边。
刘觞被两个神策军士兵架着,身形踉踉跄跄,走路一瘸一拐,眼底也都是乌青,毕竟玩了一晚上特殊的游戏,刘觞是一刻也没合眼,自然困倦的厉害。
李涵见他如此狼狈,走路还一瘸一拐,以为刘觞受了很重很重的刑罚,当即气愤的道:“这个暴君!”
刘觞实在过于困顿,进了牢房,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他一翻身,后脖颈的地方露出一抹红痕,李涵见了,根本不知那是李谌留下来的吻痕,还以为是鞭笞的伤痕,更是气愤不已。
刘觞睡了一个昏天黑地,隐隐约约听到神策军士兵们在说话。
“听说了么?陛下已经同意借道给吐蕃了。”
“看来是要和契丹开战了?”
“是啊,八成是要开战了!”
“再过些日子,吐蕃的兵马就要进来了……”
————
“多亏了没庐大人!”黑影人笑道:“若这次不是没庐大人,咱们的使者也无法那么顺利的说服中原的天子,答允借道。”
没庐赤赞幽幽的道:“借道就在这月,届时希望赞普说到做到,让我重掌没庐尚族。”
“自然!自然!”黑衣人笑道:“没庐大人功不可没,赞普对没庐大人赞许有嘉,只等借道成功,磋伤中原的锐气,没庐大人与我等一起凯旋……哦自然了,没庐大人若是想要带上弟亲回去,也无不可。”
鱼之舟虚弱的躺在软榻上,听到他们的对话,沙哑的道:“我死也不会跟你们走!没庐赤赞,你这个叛贼,你死了这条心罢!”
没庐赤赞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鱼之舟,走到榻边上,轻轻的抚摸着鱼之舟的鬓发。
鱼之舟虽然浑身无力,却极力甩开没庐赤赞的手,不让他碰自己,冷声道:“你被吐蕃遗弃,是陛下收留了你,待你不薄,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竟是一头喂不熟的野狼!没庐赤赞,你根本没有血性!”
没庐赤赞的表情还是很平静,给鱼之舟整理好锦被,幽幽的道:“幺儿,再忍一忍,很快……很快便结束了。”
今日是吐蕃借道的日子。
吐蕃发兵三万,准备借道大唐,从西南方斜穿,来到大唐的北方与契丹开战,从西南到北面,几乎要横穿大唐最重要的几个腹地。
吐蕃士兵浩浩荡荡,大军绵延,一路进入大唐的城池,一点子也没有受到阻碍,城门放行,畅通无阻。
黑压压的大军继续前行,很快便看到有人立于高头大马之上,带着一队神策军士兵,似乎在迎接他们。
那人一身黑甲,背上背着长槊,腰间插着弯刀,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正是神策军副指挥使没庐赤赞。
吐蕃将领识得没庐赤赞,他也是尚族之人,往日里没庐尚族在吐蕃如日中天,没少看没庐赤赞的脸色,但是今日不一样了。
那吐蕃将领骑马而来,态度很是傲慢,道:“这不是没庐将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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