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觞信誓旦旦的道:“到时候孟郎君功不可没,陛下定然会记你一个大功!”
孟簪缨有些犹豫:“可是……可是绑架朝廷命官,我……”
“你不敢?”刘觞又开始了激将法。
奈何激将法对于孟簪缨这样的实诚人实在太管用了,立刻梗着脖子道:“哈哈!这天底下,还没有我孟簪缨不敢的事情!你可快别逗了!”
“啪啪!”刘觞抚掌道:“好!孟郎君好气魄!这可是你兼济天下的好机会,谁说商贾只知为富不仁?我们孟郎君,那绝对是仁心善意大好人,大善人!”
孟簪缨咳嗽了一声道:“你确定,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刘觞点头。
“好!”孟簪缨一拍板:“我和你干!”
刘觞笑眯眯的道:“没错,干他!”
于是两个人谈妥了,刘觞便离开了孟簪缨的宅邸,往大明宫的中书门下而去。
他入了政事堂,正值中午,其他人都去用膳了,要么就在班房里歇歇午觉,中书门下有专门供官员歇息的屋舍,值班或者午休都可。
但窦悦却没有歇息,还坐在班位上,手里拿着两张宣纸,正在比对什么,蹙着小眉头,一脸的纠结,可可爱爱的娃娃脸几乎变成了小包子。
刘觞走过去,窦悦因为太认真专注,没有发现他,刘觞便笑眯眯的伸手戳在窦悦的眉心上,轻轻将死死皱住的眉头展开。
“宣徽使?”窦悦惊讶的看着来人,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因着刘觞的触碰,还有些许的不好意思,微微红脸,道:“快请坐。”
刘觞道:“怎么就你一个?没去歇息?睡会午觉也是好的。”
窦悦摇摇头,道:“我发现一些纰漏,正在比对呢!宣徽使您看,这个名册明明记录着这样几个图纸,怎么档案库里就没有了呢?我找了好几遍,也不是被虫子蛀了,连碎屑也找不到一片!”
刘觞一看,窦悦手里拿着的,可不是图纸的名册么?也就是目录,记录着每一卷图纸的编号和存放位置,窦悦圈出了几个图纸,虽都是一些陈年的,还有不起眼的图纸,但这些图纸的确消失了,不知所踪。
刘觞心里清楚,必然是那个工部部员拿走的,没想到窦悦这么机警,别看他平日里有些温吞,但是干活十足仔细,这些小小的纰漏都瞒不过他的眼目。
刘觞冲他招招手,示意窦悦附耳过来,窦悦有些迟疑,红着脸,不过最后还是附耳过去。
刘觞把露华台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窦悦震惊的捂住自己嘴巴,小声道:“那个部员……偷了图纸,抵债?”
刘觞点点头:“正是如此。”
“这可是……死罪!”窦悦道:“他、他怎么能这样做呢?那些图纸虽然老旧,但都是瑰宝,因为太陈旧,都没有留底子,丢了就真的没了!不行,我得找回来……”
刘觞拉住窦悦,道:“先别着急,我有个法子,不过需要你配合配合。”
窦悦眨巴着大眼睛,道:“宣徽使有法子,一定是好法子!”
刘觞让窦悦找个借口,留那部员加班,等天黑宵禁之前,再放他离开,如此夜深人静的走夜路,他又穷的叮当响,自然没钱雇马车,方便孟簪缨下手绑架。
窦悦睁大了眼睛,两只眼睛放着光芒,点头如捣蒜:“宣徽使,好、好法子!”
刘觞心中好笑,也不知窦悦是乖巧呢,还是真的蔫儿坏,孟簪缨都不敢的法子,窦悦竟然觉得是个好法子,倒是与刘觞心有戚戚焉。
刘觞揉了揉窦悦的头发,柔软的厉害,手感不错,笑道:“那就劳烦尚书大人了?”
“不、不劳烦……”窦悦脸颊又红了,垂头道:“宣徽使也是帮助我们工部,这是我分内的事儿。”
窦悦按照刘觞的意思,随便找几个借口将工部的那个部员留下来,叫他加班。
“你、你等一下!”窦悦坐在尚书的位置上,因着是头一次找茬儿,底气难免有些不足,道:“说的就是你,你!”
那部员因为刚刚丢了图纸,有些战战兢兢,连声道:“尚书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你这字写的……”窦悦道:“太丑了!本尚书看了眼晕,重新誊抄一份!快点,今天誊抄不完,你便不用走了!”
部员有些吃惊,尚书大人一贯亲和,怎么竟然竟然嫌弃自己的字太丑了?平日里也是这般写的啊,从未见尚书大人嫌弃。
“怎么?”窦悦提高了嗓音,但到底有些奶声奶气:“不、不愿意吗!”还打了个磕巴。
“不是不是!”那部员赶紧磕头:“是卑臣手臂受伤,字迹丑陋,污了大人眼目,这就重新誊抄回来!重新誊抄!大人您莫要动怒!”
部员拿着文书退下去,窦悦狠狠松了一口气,没有半个时辰,那部员就拿着誊抄好的文书回来了。
窦悦一看天色,刚刚好散班,这也太效率了。
“尚书大人,”部员道:“若是没有旁的事情,那卑臣便……”
“等等!”窦悦急中生智道:“你的字儿这么小,本尚书的眼睛都要瞎了!根本看不清楚!你是故意的不成?”
咕咚!
部员跪在地上磕头:“卑臣不敢!不敢啊!卑臣的字……字确实小了一些,这就重新誊写,大人您不要动怒,不要动怒!”
部员拿回去重新誊写,过了一会子又誊写了回来,这回字迹的确大了不少,以前是三页宣纸,这回足足誊抄了六页宣纸。
窦悦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好累哦,平时这个时辰已经散班了,都已经回到家中,吃上晚膳了,不过今日要帮助宣徽使这个忙,窦悦自然要尽职尽责。
嘭!
窦悦将宣纸扔在桌上,因为宣纸轻飘飘没什么声音,还使劲扔了一下镇尺,镇尺沉重,可把部员吓坏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窦悦找茬儿道:“你的字这么大,是在与本官示威么!”
部员:“……”
不需要窦悦多说,部员立刻道:“大人息怒!卑臣这就重新誊抄,誊抄到大人满意为止!”
窦悦:“……”他不会以为我在找茬儿罢?
一直到快要宵禁,窦悦再不回家,今日便回不去了,眼看着时辰差不多,顺利完成了任务,窦悦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自言自语的道:“累死我了……”
他说着,走到那部员面前,道:“无需誊写了,本官看刚才那份就不错,时辰不早了,今日又不是你当值,回家去罢。”
部员如蒙大赦,狠狠松了一口气,恭敬的等窦悦走了,这才也离开了大明宫。
窦悦出了大明宫,便看到窦家的车马等在外面,一个仆役扶着窦悦上车,道:“少郎君,您慢些。”
窦悦进入车子,一打起车帘,立刻惊喜的道:“阿爹!”
窦扶风竟然在车中,车里点着灯火,窦扶风手中捧着一本账册,正在查账,听到动静之后,便把账册合起来,放在一边儿,道:“忙到这么晚,如此辛苦?”
“不辛苦!”窦悦走过去,坐在窦扶风身边,笑道:“阿爹我跟你说,可有意思了!”
窦扶风从食合中拿出点心,递给窦悦垫垫胃,一边继续看账册,一边听着窦悦说朝中的趣闻。
刘觞和孟簪缨一直都在大明宫外面等着,他们看到窦家的马车离开,就知道那工部部员很快也会出来。
刘觞小声道:“准备的怎么样?”
孟簪缨点点头:“万无一失。”
说着,还指了指身后的打手们,都是他孟簪缨千挑万选的壮汉,一个个蒙着脸,手里还捏着麻袋,什么颜色的麻袋都有,保证工部部员喜欢。
“出来了……”刘觞压低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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