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谌笑眯眯的点头道:“就是。”
程怀瑾顺利将阿芙蓉的药材和药粉全部偷梁换柱,第二日也不耽搁,立刻将这些东西送入大明宫中,交给刘觞。
刘觞打开药囊看了看,又赶紧将药囊合上,以免那些药粉飞出来散了,道:“程公子手脚利索,真是不枉费本使对你的信任,下次还与这种事儿,一定继续联络程公子。”
程怀瑾眯了眯眼睛,也不好说什么,便道:“宣徽使器重,是怀瑾的幸事。”
刘觞问道:“程公子偷梁换柱的时候,没有出什么岔子吧?”
岔子?
程怀瑾忍不住想起昨日夜里头那个突如其来的亲吻,程轻裘不知为何,突然出神的吻过来,程怀瑾根本没有防备,当时两个人便全都愣住了。
“程公子?程公子?”
刘觞问完,不见他回答,不只是不见他回答,程怀瑾反而一反常态的出神,刘觞奇怪的挥了挥手,道:“程公子,诶,回神儿了!”
“嗯?”程怀瑾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宣徽使,你方才说什么?怀瑾一时没听清。”
刘觞挑眉:“没听清?我看你是在想什么色色的事情吧,脸都红了。”
程怀瑾一惊,什么事情?说者无心听者有心,程怀瑾的心窍更是七上八下,慌张的道:“怀瑾先回去了。”
刘觞挑眉,看着程怀瑾匆忙逃走的背影,摸着下巴道:“有猫腻!”
“宣徽使!宣徽使!”
程怀瑾才走,后脚便有人来了,来者正是程怀瑾的三兄程熙之。
程熙之顶看不起程怀瑾,一来是觉得程怀瑾不过一个野种养子,这二来他觉得程怀瑾很是能装,大兄总是偏向程怀瑾,分明自己才是大兄的亲弟弟,大兄却总是向着一个外人,怎么能叫程熙之不来气呢?
程熙之来到宣徽院,正好撞见了程怀瑾,真是冤家路窄,冷笑道:“你怎么在这儿?”
程怀瑾低眉顺眼的道:“三兄。”
“哼!”程熙之抱臂冷笑:“你别是巴结了大兄,又来这里巴结宣徽使了罢?我可告诉你,宣徽使慧眼如炬,是不会被你那惺惺作态的表象蒙蔽的!”
程怀瑾心里有事儿,又听他说“大兄”二字,心思更是飘远了,根本没有心情理会程熙之的挑衅。
程怀瑾冷淡的道:“三兄如是无事,怀瑾先告退了。”
“喂!你!?”程熙之见他不理会自己,气得暴跳如雷,在原地跺脚。
刘觞在屋舍里面,大老远儿便听到他们吵架了,不由摇摇头走出来,道:“程三公子,既然来了,快到屋舍里坐坐。”
程熙之听到刘觞的嗓音,这才回神,不由怦然红了脸。
自从那日人工呼吸的乌龙之后,程熙之也不知怎么的,每次见到刘觞都会脸红,分明给他做人工呼吸的人并不是刘觞。
程熙之结巴的道:“哦,好、好啊。”
二人进了屋舍,刘觞给他倒茶:“程三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程熙之局促的揪着自己的衣裳绣线,好端端精美的衣裳,愣是被他揪出了线头,程熙之仿佛是一只小猫,一直在捯饬线头,线头越来越长。
程熙之组织了一番语言,道:“那个……其实我是想见一见宣徽使,我想问问宣徽使,有没有……有没有心上人。”
“啊?”刘觞迷茫。
“不不不!”程熙之立刻回过神来,双手乱挥,袖子上的线头也在半空飞扬,因为他太过紧张,袖袍直接泡进了热茶,将茶杯带倒,泼洒了刘觞一身。
“啊呀!”程熙之惊呼一声,连忙抢上去:“宣徽使,你没事罢?烫到了不曾?”
虽然是热茶,但其实温度正合适,并不烫人,且茶杯并不大,也没倒满,只是泼洒到了一点,刘觞这个人没有洁癖,而且得过且过,便道:“不碍事,擦擦就行。”
程熙之赶紧拿出帕子,手忙脚乱的道:“对不住对不住,我给你擦擦!快擦擦”
李谌刚走到刘觞的屋舍门口,便听到里面一惊一乍的呼喊声,走进来一看,更是气人,程熙之正与刘觞拉拉扯扯,恁的大胆放肆!
李谌大步走过去,直接将程熙之与刘觞隔开。
程熙之没想到天子来了,连忙作礼:“拜见陛下!”
李谌趁着程熙之低头拜见的时候,狠狠白了他一眼,对刘觞紧张的道:“烫到了没有?”
“没有,”刘觞摆摆手,道:“没事没事,稍微洒了一些水而已。”
李谌贴着刘觞耳朵,低声道:“一不留神阿觞哥哥就沾花惹草,谌儿吃味儿了。”
刘觞心里头冤枉啊,沾花惹草,花呢?草呢?程熙之哪里是花花草草啊,他分明是个刺头儿!
程熙之还保持着作礼的动作,不见陛下开口哪里敢起身。刘觞使劲戳了李谌两下,示意他让程熙之平身。
李谌这才不情不愿的道:“免礼罢。”
“谢陛下。”程熙之狠狠松了一口气,凭直觉,他觉得天子今天好像不是很欢心,也不知为什么,总之压迫感十足。
李谌幽幽的道:“程三公子今日怎么来宣徽院了?”
程熙之这才想起了正经事,道:“陛下,宣徽使,其实卑将是来告发的!”
“告发?”李谌挑眉。
“没错!”程熙之信誓旦旦:“我是来告发范阳节度使与他的儿子,散播谣言,图谋不轨的!”
“哦?”李谌道:“陆少将军才救了你,你竟然要告发于他?”
程熙之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道:“那是……那是一码归一码,但范阳节度使与其子散播谣言,图谋不轨,全是真的,卑将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李谌道:“到底是何种谣言?”
程熙之道:“陛下有所不知,长安市井街坊中突然流传出一种说法,说是……陛下羽翼丰满,不想优待各地节度使,还要派遣副大使入住各地,暗中接手节度使兵权。”
嘭!!
李谌狠狠一拍案几:“混账!竟然有这般的荒唐流言?”
程熙之道:“卑将句句属实,不敢诓骗陛下,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招来御史大夫,让他前去探听,确有此事!”
自从安史之乱之后,大唐的国力削弱,其实各地节度使的兵力也在削弱,大不如从前,因此朝廷与各地节度使全都选择相安无事,尽量不要挑起事端,如此也能达到休养生息的目的。
各地节度使消停,朝廷便能放心,因此这些年来,李谌的祖辈都选择优待节度使,安抚节度使的怀柔政策。
各地节度使拥有自主的兵权,还被朝廷厚待,有这样的好事儿自然十分安分。其实说实在的,李谌的确想要将各地节度使的兵权收归国有,如此一来,大权在握,兵权在握,李谌便谁也不会再怕。
只可惜,他如今登基还未满一年,虽然斗倒了太皇太后,但各地的节度使都是狠人,都是领兵打仗的屠夫,养尊处优的太皇太后怎么能与他们比拟呢?所以派遣副大使什么的,对于李谌来说,绝对只是做梦,现在想都不敢想。
刘觞皱起眉头,天子是绝对不会下这样唐突的命令的,毕竟李谌也知道自己羽翼未丰,是不可能与各地节度使正面交锋的,这样的命令完全属于自掘坟墓,实在是无稽之谈。
但不得不说,再滑稽的流言蜚语,传到节度使的耳朵里,都会让他们心生疑虑,毕竟节度使的兵权就是他们的命,他们是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
程熙之道:“卑将也觉得这是谣言,绝对不会出自陛下的意思,有人故意散播这样的谣言,正巧还是在各地节度使都在京城之时,这若是有个把节度使听信了如此谣言,岂不是……”
岂不是天下大乱了么!
李谌的脸色相当难看:“你如何知晓,此流言蜚语便是范阳节度使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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