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万一宣徽使真的是契丹人,那该如何?”
“是啊是啊!总不能将内朝三班交给一个外族人罢!”
“就算现在没有证据,也应该稳妥起见,暂时革职宣徽使,陛下,大唐的江山,不能允许任何差池啊!陛下!!”
“是啊陛下!臣附议!”
“还请陛下决断!”
李谌眯着眼睛,站在宣徽殿最高一阶踏跺,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满朝文武,眼神冰凉凉的。
这一看就是圈套,有人故意散播谣言,而满朝的群臣何其聪明,也不是不知道幕后之人的意图,但是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有人嫉妒宣徽使的权势,趁机拉踩一把,有人忌惮刘氏的权威,顺水推舟压制一把,也有人就是不敢出头罢了。
有人走进了宣政殿,竟然是王太后。
王太后道:“我都听说了,宣徽使的事情,陛下,您是大唐子民的天子,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啊,如今宣徽使到底是不是契丹人,已然不重要了。”
李谌眯着眼目道:“那母亲的意思,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王太后道:“自然是平息这沸腾的舆论啊陛下,现在坊间已经传开了,说咱们大唐让一个契丹人做宣徽使,若是传到旁的小国耳中,咱们泱泱大唐,还有什么颜面?”
“是啊是啊!陛下!”
“太后娘娘说的对,说的对啊!”
“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李谌双手攥拳,眼神阴鸷,面容冷酷到了极点,就在他马上便要爆发之时,一个小太监跑入宣政殿,道:“陛下,宣徽使请求谒见。”
宣政殿朝议正在讨论刘觞的事情,刘觞这会子竟然主动跑过来了,羣臣一听,一个个立刻噤声,虽然他们背地里都支持卸任宣徽使,但是刘觞的权势还在,他还有个权利滔天的阿爹,可没有几个人敢当着刘觞的面子这般肆无忌惮。
“宣。”
刘觞施施然走进来,一下成为了宣政殿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注目在刘觞的身上。
刘觞面不改色,好似完全没有听说流言蜚语一般,闲庭信步上前,拱手作礼道:“小臣拜见天子。”
“宣徽使不必多礼。”李谌道:“不知……宣徽使此时谒见,是有什么要紧事儿么?”
“要紧事是没有的。”刘觞笑得一脸轻松:“小臣实在不知今日朝参这么般长时间,还以为各位同僚已然下朝,这才冒然谒见,还请陛下见谅。”
李谌道:“宣徽使有话便直说罢。”
刘觞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还是小臣的私事……小臣因着身子缘故,偶感风寒,所以想邀请陛下恩准,告假一段时日。”
告假?!
羣臣登时喧哗起来,他们刚才还在讨论卸任宣徽使的事情,没想到流刘觞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告假?
李谌皱了皱眉,似乎显然不认同,刘觞却道:“陛下体恤万民,想来也不会苛求小臣,是不会让小臣带病上班的,对吧?”
刘觞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很显然,他不想让李谌为难,若是李谌为了他,正面与朝廷羣臣杠上,的确,天子可以一意孤行,但绝对会招致民怨,到头来理亏的还是天子。
李谌脸色十足不好,阴沉的道:“既然宣徽使身子不爽俐,朕也不想强求,朕批准了宣徽使的告假,还望宣徽使尽快修养身子,尽快回班。”
“谢陛下!”
暗潮涌动的朝参,被刘觞一两句话结束,这下子羣臣也没话可说了,虽然不是卸任,但是暂时告假,宣徽使不在其位,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便纷纷住口,下朝之后立刻离开了宣政殿。
李谌气怒非常的回到紫宸殿,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小灰灰梳毛的刘觞,李谌大步走过去,大手飞快的呼噜,把小灰灰整齐的毛发呼噜的乱七八糟。
小灰灰:“……嗷呜?”
刘觞连忙大喊:“别揉啊!我好不容易梳好的。”
李谌没好气的道:“你还有心情给小灰灰梳毛,朕都要被你气死了!”
刘觞笑眯眯的道:“为何?我今天闪亮登场,那些朝臣瞬间都没话了,堵得他们哑口无言,不是很厉害吗?”
“厉害?”李谌道:“这算什么厉害?朕本打算保你,不过是一些不着边际的流言蜚语,朕看他们还能如何!”
刘觞却道:“陛下,我这叫做以退为进,虽然临时告假,看起来是我亏了,但是在这风口浪尖上,我保住了自己宣徽使的位置啊,而且还无需陛下与朝臣和太后正面冲突,又平息了舆论,简直是一举三得。”
李谌还是不欢心,道:“你这般委屈自己,朕看着心里难过。”
刘觞赶紧把小灰灰放下来,然后伸手搂住李谌,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
小灰灰“嗷呜嗷呜”叫了好几声,那本是自己的位置,结果现在变成别人的位置了,急得小灰灰来回来去的跳,仿佛一只活脱脱的小鹿。
刘觞安抚道:“陛下,这朝廷的事情就是如此的,有进有退,有的时候手段刚强是好事儿,雷霆镇压也不是坏事儿,但是也需要一点点委婉的法子,达到自己的目的。朝廷的舆论都是一阵阵的,说风就是雨,很快有其他的事情,这件事情就会被压下去,到时候我就可以官复原职了,再说……”
刘觞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星星,笑道:“带薪假期耶!不干活还有工资,我赚发了!”
李谌被地逗笑了:“阿觞哥哥,你怎这般胸无大志?”
刘觞道:“谁说的?我可是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睡天底下最厉害的男人!”
李谌笑道:“嗯?那这个男人是谁?阿觞哥哥你不妨告诉朕?”
宣徽使告假,宣徽院的一切活计全都交给鱼之舟来处理,鱼之舟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臣,他一直跟在李谌身边伺候,但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名头,也不喜欢出风头,所以基本没什么人会注意鱼之舟。
遥辇氏和王岁平又见了面,王岁平十足自豪的道:“如何?刘觞如今已经被摘掉了帽子,想要重新戴上,哼哼!恐怕难了!”
遥辇氏道:“那个唤作鱼之舟的新任宣徽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王岁平道:“便是一个柔弱的小美人罢了,我见过他好几次,一直跟在天子身边,没什么作为。”
遥辇氏这才安心下来,眼珠子转了两圈,给王岁平斟酒道:“王郎君,您真是太厉害了呢,三言两句,竟然撤去了刘觞的头衔,真真儿是太厉害了!遥辇敬您。”
王岁平本就好色,遥辇氏如此温柔谄媚,他哪里能抵抗得住,立刻将遥辇氏抱在怀中,笑道:“小美人儿,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当真?”遥辇氏撒娇的道:“遥辇这里,正好有一件事儿,需要王郎君的帮忙。”
“什么事儿?”王岁平夸下海口:“只要是美人你说的,我都答应!”
遥辇氏压低了声音道:“不瞒王郎君,如今的耶律特使耶律延木,乃是我们可汗的心头刺,迭剌部不断壮大,已然不将可汗放在眼中,所以可汗早就想要除掉耶律延木,此次出使,遥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便是让耶律延木有去无回,再也无法回到北面去。”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除掉耶律延木?”王岁平害怕了,耶律延木可是个大将军,他是契丹迭剌部的夷离堇,这么大的官职,武艺超群,王岁平怎么能搞定?
“王郎君,您误会了……”遥辇氏笑道:“其实,遥辇氏想请王郎君劝说太后娘娘,以太后娘娘的名义,摆一个宴席。”
“摆筵席?”王岁平迷茫了,道:“这和除掉耶律延木有什么干系?”
“王郎君有所不知,”遥辇氏道:“耶律延木武艺高强,他乃是契丹第一勇士,想要除去他比登天还难,需要迂回一番,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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