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谌吃了一惊。
最近刘长邑对王岁平穷追猛打,王太后因为这个事情,的确病了好一阵,一直在生闷气,御医去了不老少,但是也没听说不行这种事儿。
李谌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厮道:“小人也不知怎么回事,是宫里头来人了,说是请陛下快些回去一趟,去晚了怕是……怕是见不到太后娘娘了!”
李谌心头有些混乱,他好些日子都没去看望王太后,哪知道太后突然就不行了,当即站起身来,匆忙道:“朕回宫看一看。”
“鱼之舟,快备车。”
“是,陛下!”
李谌去得匆忙,离开了窦扶风的宅邸,上了马车,急匆匆往大明宫赶回去。
刘觞觉得此事有些奇怪,李谌如今才十七岁,王太后更别说了,才三十出头,若是放在现代,指不定还没结婚呢,身子骨再弱,也不可能说没就没,再者说了,王太后平日里保养的很好,也很健康。
说不定……其实是王太后知道李谌出宫来给枢密使庆生,心里不痛快,想要把他叫回去罢了。
刘觞猜对了一半。
王太后觉得,刘氏的权利太大,与他们王氏对着干,自来看刘氏不顺眼。今年刘光的生辰好不容易不在宫中大办,天子却跑到外面去给刘光亲自庆生,王太后得知之后十足气怒。
而另外一点刘觞则没有猜到。王岁平听说了这件事情,便撺掇着王太后,让太后假借身体抱恙的名义,把天子请回来,与此同时,还叫了良酝令王觞到跟前伺候。只要天子来探望王太后,便能看到王觞,如此一来,便能一举两得,叫王觞混个脸熟。
李谌急匆匆回宫,直奔王太后的寝宫,刚一走进去,还未看到王太后,首先听到了阵阵的丝竹之声。
王太后病重,竟然有人在寝殿中弹琴,这像话么?
李谌立刻知道是中计了,调头便要离开,王太后已然走了出来,道:“谌儿,怎么这就要回去了?”
李谌道:“母亲安康,看起来没有抱恙,那儿子也就放心了。”
“怎么?”王太后理直气壮的道:“你看到母亲死不了,还很遗憾了?”
李谌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母亲也知道,儿子不可能是这个意思。”
再怎么说,都是亲娘,李谌虽然和王太后政见不合,但也不至于你死我活。
王太后道:“既然来都来了,我还没有用膳,谌儿便坐下来,陪陪母亲,如何?”
李谌有些迟疑,他本想立刻赶回去的,王太后还有后话:“谌儿,我是你的母亲,你连陪一陪为娘吃饭,都不愿意了么?”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李谌道。
李谌无奈,只好入席,王太后让人布膳,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其中竟还有一个人十足眼熟,他手里捧着酒水,不正是那日里被李谌看成了刘觞的良酝令王觞么?
不只是人长得像刘觞,竟然连名字都一模一样,只差姓氏不同。
其实李谌哪知道,王觞的原名根本不叫王觞,而是被王岁平临时改了名字,毕竟他长得像刘觞,干脆就更像一些。
王觞走进来,给李谌添上酒水,态度恭恭敬敬,十分谦卑的模样。
王太后瞟了一眼李谌,见他没什么动静,便出言道:“你留下来。”
“是。”王觞娇滴滴的应声。
王太后又道:“给陛下添酒。”
“是,太后娘娘。”王觞走过来,距离李谌很近很近,故意俯下身来,让李谌闻到自己身上的幽香:“陛下,请幸酒。”
李谌没有心情喝酒,毕竟上次喝了两口酒就醉了,极为上头,他这次可不想饮醉,便拒绝道:“儿子不升胜酒力,还是不饮了。”
“诶,”王太后笑道:“这里是我的寝殿,我是你的母亲,儿子便算是饮醉了,也无妨的。”
李谌只好耐着性子端起来呷了一口,只是想小小的一口,便不再饮。
王太后笑道:“王觞啊,我听说你会抚琴。”
“回太后娘娘的话,”王觞柔柔的道:“小人只是略通音律,恐怕污染了太后娘娘与陛下的耳目。”
王太后道:“你实在太谦虚了,为陛下弹奏一曲罢。”
“是,太后娘娘。”
王觞走到琴边坐下来,略微低头,时不时含情脉脉的看向李谌,拨动琴弦,开始弹奏。
琴音靡靡,婉转悠扬,好像有人在倾诉爱慕之意,十足的露骨,王太后观察着李谌的神情,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由有些着急。
这和王岁平说得不一样,分明这个王觞生得与刘觞几乎是一模一样,尤其是这样昏暗的环境下,更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偏偏天子压根儿不多看一眼。
说好了天子是喜爱刘觞的颜色呢?为何眼下不奏效了?
王太后询问道:“谌儿,你觉得此人弹奏的可好?”
李谌淡淡的道:“儿子对音律向来迟钝,听不出太好,或者太坏。”
王太后更是着急,道:“行了,你过来,再给天子填一杯酒。”
“是,太后娘娘。”
王觞提着衣摆走过来,借着倒酒的动作,故意轻轻蹭了一下李谌的手背,那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但是李谌非但没有感觉到暗示,反而拿起一条帕子,擦了擦手背,直接将那条帕子在王觞面前扔掉。
王觞:“……”
王太后:“……”
王太后心急如焚,吃饭也吃了,喝酒只是喝一口,听曲儿陛下不乐意,还能怎么办?
李谌等了一会儿,给足了王太后面子,道:“母亲,儿子不胜酒力,先回去了。”
他只是呷了一口,哪里有什么不胜酒力一说,全都是借口罢了,如今李谌找到了借口,王太后也不方便留他。
王太后只好道:“好罢,谌儿也累了,今日好生回去歇息……”
她还是不愿放弃,对王觞道:“外面天色太黑了,你送一送陛下,给陛下掌着灯。”
“是,小人遵命。”
李谌却道:“不必了母亲,儿子身边还有鱼之舟呢。”
“鱼之舟啊。”王太后似乎早有准备,道:“方才我看他闲着,便叫他去办事儿了,此时应该还未回来。”
李谌心中冷笑,竟然为了现弄这个王觞,把鱼之舟都给支开了。鱼之舟身份地位都不高,王太后又是李谌的亲生母亲,鱼之舟自然只能听命。
王觞柔柔的道:“陛下,小人替您掌灯。”
李谌干脆也不废话,大步离开了王太后的寝殿,往紫宸殿而去。
李谌一离开,王太后立刻气怒的拍着桌案,道:“这都是什么事儿!你看看你想的好主意,陛下必定是看出来了什么,一晚上都没给我好脸色!”
一个人影从内室转了出来,原来寝殿里还有人,竟然是王太后的弟弟王岁平。
王岁平却不着急,笑道:“阿姊,您别担心,也别动怒。”
“我能不担心?不动怒么?”王太后气愤的道:“你看看你的好主意,弄了一个什么王觞过来,他长得倒是像极了刘觞,却根本没有那个阉党勾人的本事,天子是一点儿也不动心!反倒是我,我的脸皮都给你丢尽了!”
“姊姊,您难道还不懂男人嘛!”王岁平笑道:“陛下也是男人。”
王太后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岁平道:“陛下终究年轻,脸皮子薄得很呢,但是男人嘛,只要一冲动,也就不必管脸皮的薄厚了。”
他说着,压低声音,悄悄的道:“我方才偷偷在酒水中,夹了一些好料,只需要轻轻抿一口,必然让咱们正经的天子,头晕脑胀!姊姊你不是让王觞给陛下掌灯回去了么,就等着好消息罢!”
王太后一听,原是这么回事,道:“你什么时候动得手脚?那料……没有什么不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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