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觞正在偷笑,便听到一个阴沉的声音道:“什么人?”
他还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逃跑,没庐赤赞的动作实在太快,一把扣住刘觞的肩膀,将人拽了回来。
“啊呀!”刘觞摔了一个大屁墩儿,跌在地上。
小灰灰一看,立刻放弃了撕扯那个神策军的下裳,冲过来护在刘觞面前,对着没庐赤赞呲牙咧嘴:“嗷呜嗷呜!!”
没庐赤赞被迫松开手,后退了一步,他看到刘觞的眼神有些吃惊,随即恍然大悟:“你便是王觞?”
刘觞:“……”我是刘觞!谁是那个小娘炮?
没庐赤赞不屑的打量着刘觞,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道:“你鬼鬼祟祟在此地,做什么?”
刘觞哈哈干笑一声:“我……我说我路过,将军相信么?”
没庐赤赞根本没多话,冷声道:“扣起来!”
刘觞:“……”扣起来?!这不是小郭将军的口头禅嘛!没庐赤赞怎么也得了真传啊!
紫宸殿中,李谌将朱笔放下,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他的手腕靠里的位置有一处伤疤,是当年冲进仙居殿火海留下来的烧伤,伤疤经历了整整三年的洗礼,已经变得很淡,但永远也不可磨灭。
李谌淡淡的道:“刘长邑服软了么?”
“回陛下……还、还没有。”
“哼,”李谌冷笑一声:“朕倒要看看,他的骨头有多硬。”
“报——”
随着神策军的通报,没庐赤赞走进来。
“怎么,”李谌道:“刘长邑服软了?”
没庐赤赞有些为难,道:“回陛下,并非是刘御史服软,而是……有人打断了鞭笞之刑。”
嘭!!李谌狠狠一拍案几,道:“何人?”
两个神策军押解着刘觞走入紫宸殿,说是押解其实也不尽然,因为两个神策军根本没碰到刘觞,距离刘觞远远儿的。
不为旁的,因着刘觞身边有个“护花使者”,那便是小灰灰了!
小灰灰呲牙咧嘴,但凡看到神策军要伸手去碰刘觞,便会扑上去一通乱吼,专门咬人裤子,小灰灰又是天子的心头爱宠,神策军也不敢来横的,一点子法子也没有。
“是你?”李谌看到刘觞,眼底里都是厌恶之情,还包含着一丝丝的复杂。
“嗷呜!”小灰灰大摇大摆走过来,趴在刘觞旁边。
李谌生气道:“傻狗,回来,他不是你的主人。”
“嗷呜!”小灰灰对着李谌甩了一个大白眼,小表情活灵活现的,分明在说——你才傻!
李谌无奈,冷声道:“你可知罪?”
刘觞开启了装傻充愣的模式:“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小人对大明宫地形不熟悉,本应该将空酒坛从膳房送到光禄寺,结果不小心迷路了,小人知罪!”
嘭——!
李谌狠狠一拍案几,道:“与朕装傻充愣,是么?”
刘觞抬头道:“陛下,您的意思,小人不太明白啊。”
李谌冷笑道:“听说你竟然打断行刑,胆子不小。”
刘觞一脸无辜的道:“陛下明鉴啊,怎么会是小人打断行刑呢?小人什么也没干啊。”
“哦?”李谌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刘觞纤细白皙的手指一指:“它!是小灰灰!”
小灰灰:“嗷呜?”
李谌道:“朕没空与你贫嘴,难道不是你指使这只傻狗打断行刑的么?你以为朕是三岁的孩童,任你诓骗不成?”
刘觞一点子也不怕李谌瞪眼睛,理直气壮的道:“陛下,敢问这匹狼的主人是谁?”
李谌眯眼道:“何必明知故问,自然是宣徽使刘觞。”
刘觞又道:“那敢问陛下,小人是谁?”
李谌这次没回答,冷冷的凝视着刘觞。
刘觞不需要他回答,自问自答得道:“在陛下的心里,陛下认定了我是小娘炮王觞,而这匹狼乃是昔日里宣徽使刘觞的爱宠,请问陛下,这匹狼又怎么会听小人的话呢?对么?”
小娘炮?
李谌一时有些慌神,这个词眼非常耳熟,是刘觞曾经说过的,除了刘觞,没有人再会如此形容王觞了。
李谌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心神,不,他不是阿觞,并非朕的阿觞哥哥,他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习学阿觞哥哥的一举一动,为了谄媚于朕罢了!
“好一张伶牙利嘴。”李谌眯眼道:“你以为自己说的头头是道,朕便不能奈你何了么?”
“来人!”
“是,陛下。”没庐赤赞拱手。
李谌幽幽的道:“将扰乱行刑的贼子,关入神策军牢营。”
刘觞:“……”说不过竟然动粗!
没庐赤赞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上前押解刘觞,小灰灰蹦起来就去咬没庐赤赞,幸亏他反应迅速缩回手来,紫宸殿登时一片鸡飞狗跳……
鸡飞狗跳之后,神策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刘觞关押入神策军牢营,刘觞倒是十足随意而安,牢营多好啊,管饭,还不用搬砖。
刘觞美滋滋的进入神策军牢营,正好遇到了熟人。
“诶,小郭将军!”
郭郁臣从牢营路过,本没打算驻足,听到这一声阔别三年的“小郭将军”,整个人浑身一震,震惊的回头去看。
像!太像了!
“宣徽使……”郭郁臣一时有些慌神,无论是嗓音,还有神态,都太像了,只是……
此人面相虽然与刘觞长得七八分相似,却过于柔弱,年岁也小了很多,郭郁臣瞬间想起了这两日的传闻,不由蹙起眉来。
刘觞使劲挥手:“小郭将军!小郭将军是我啊!你还认得我吗!”
郭郁臣不打算搭理他,刘觞立刻大喊着:“小郭将军,你最喜欢吃樱桃,对不对?”
郭郁臣离开的脚步又顿住了,转过头来,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晓?”
郭郁臣平时没什么太多的喜好,也不挑食,很少有人知道他喜欢樱桃。
刘觞道:“我还知道,你最喜欢枢密使做的樱桃酪,对不对?”
“你……”郭郁臣震惊不已:“你到底……”是谁?
便在此时,突听一声冷笑传来,枢密使刘光走入神策军牢营,眼神凉丝丝的打量着刘觞。
“你知道的还挺多,”刘光幽幽的道:“看来做了不少功课,王觞。”
刘觞:“……”
“我不是那个小娘……”炮,我是刘觞啊!
不等他说完,没庐赤赞已经亲自押解着他往里走,刘觞挣扎着大喊:“让我再说一句,就一句!啊喂!一句都不行啊!没庐赤赞你这个大笨牛,怪不得小鱼公公不理你呢!”
没庐赤赞眯了眯眼睛,将他无情的推进牢房,“嘭!”一声上锁,冷森森的道:“我奉劝你一句话,不要再学宣徽使,因为……你永远也学不会,而且你不配。”
刘觞:“……”
刘觞踹了踹地上的茅草,捡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又开始动手给自己“铺床”,毕竟要在这里过夜,地上太硬了,怎么也要扑的软一些才好。
刘觞铺好了床,躺下来翘着腿儿,还不停的晃着,嘴里哼着跑掉的小曲儿,枕着自己的胳膊,便准备睡觉了。
吱呀——
牢房的大门发出呻*吟一般的转动声。
刘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含糊的道:“嗯?吃早饭了吗?”
一声冷笑传来,刘觞定眼一看,首先看到的是龙袍的衣摆,顺着衣摆往上看,大长腿实在太长了,光是这样仰头看就要看半天。
是李谌。
不得不说,李谌又长高了,而且变得更加高壮了,即使穿着宽大的龙袍,也掩藏不住他流畅的肌肉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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