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头皮一麻,生怕郭郁臣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立刻冲上去,一把捂住郭郁臣的嘴巴,将他后面的话都塞了回去。
刘觞笑眯眯的看着郭郁臣与阿爹刘光,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模样。
刘光面颊微微有些殷红,也不知是酒气,还是被郭郁臣气的,咳嗽了一声道:“觞儿,若不然……你带刘御史去宣徽院下榻罢,阿爹带大将军去内侍别省。”
刘觞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点头道:“好吧阿爹,那我就不妨碍你们了。”
刘光想要辩解,不是妨碍,但刘觞不给他这个机会,死拉活拽的拖着刘长邑往宣徽院去下榻。
“枢密使……枢密使,你别不理郁臣……”
郭郁臣见到刘长邑离开,还执拗的将刘长邑认作刘光,抓着刘长邑不放手。
刘光无奈的扒开郭郁臣的手,道:“呆子,你倒是看看,谁才是枢密使。”
郭郁臣迷茫的看着刘光,仔细盯了良久,最后喃喃的开口:“你……真好看。”
刘光一愣,郭郁臣又道:“从郁臣第一次见到枢密使……便心中纳罕,这天底下,怎么会有生得如此好看之人?”
刘光的容貌的确是一等一的,加之他身材高挑,若不是宦官,怕是倒追刘光的人要从大明宫的丹凤门,排到长安城最南头的明德门。饶是刘光就是个宦官,想要巴结刘光,自荐枕席的男子女子亦是不少。
刘光可不是第一次听旁人称颂他的容貌,但他觉得这并没什么值得称颂的,还不如称赞自己的手段和权术。
刘光没好气的道:“怎么,你第一次见到本使,便觉得本使容貌不一般,那你还将本使关押在神策军牢营?”
郭郁臣为难的道:“可……可谁让枢密使犯了宫禁。”
“你这愣头青!”刘光白了他一眼,回身就走。
郭郁臣在后面踉踉跄跄的追赶,道:“枢密使,枢密使等等郁臣!”
刘光埋头走了一阵,又怕郭郁臣醉醺醺的找不到路,回头看了一眼,好几家伙,幸亏回头看了一眼,郭郁臣压根儿没认对人,追着一个小宫女大喊着枢密使,可把小宫女吓坏了。
刘光都被他气笑了,道:“呆子,这边走!”
刘光好不容易将郭郁臣带回了内侍别省,郭郁臣醉得趴在案桌上,似乎不太舒服,毕竟饮了那么多酒水。
刘光道:“本使给你倒杯浓茶,醒醒酒气。”
郭郁臣迷茫的抬起头来,盯着桌上的两只茶盏,指着其中一只道:“这是何人的?”
刘光去紫宸殿之前,绛王李悟来了一趟,一方面恭喜刘光立此大功,另外一方面则是来诊病的。李悟最近都在枢密院暗地里看诊,刘光出去这段时间,李悟没有借口往枢密院去看诊,如今刘光回来了,李悟自然是要来看诊的。
桌案上的茶杯还没来得及收走,两只茶杯对着摆放。
刘光没当一回事儿,很自然的道:“是绛王殿下的。”
“绛王……”郭郁臣耿直憨厚的脸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丝丝委屈,他趴在桌案上,伸手扒拉着李悟的茶杯,好像一只巨型的缅因猫,一点点往桌边扒拉。
刘光奇怪:“大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郭郁臣道:“摔碎了,看着心里不好受。”
刘光一愣,没想到郭郁臣还有这样一面,俨然一只粘人的大猫,有些没辙,将绛王用过的茶杯拿走,放在一边,若真是摔碎还要收拾,也是麻烦。
刘光道:“老实坐着,本使给你倒茶,饮些热茶。”
郭郁臣趴在桌上,歪头道:“郁臣想用……枢密使的茶盏。”
刘光更是一愣,去拿新茶盏的手一顿。
郭郁臣歪头看他,道:“可以么?可以么?”
刘光稍微迟疑,还是默默收回手来,将桌案上自己用过的茶盏拿起来,倒上一杯热茶,递给郭郁臣。
郭郁臣登时傻笑起来,双手捧着茶盏,大口饮下热水。
“诶!”刘光连忙阻止:“烫口!”
“好烫……”郭郁臣果然被烫到了,使劲用手扇风。
刘光无奈到了极点,道:“大将军平日看起来老成持重,竟有如此童心!等着,本使再给你倒些冷水来。”
刘光出门去倒凉水,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回来一看,郭郁臣坐在地上,双手抓着一团“草”,好像一只大笨牛一样,两手开工的往嘴里塞。
刘光震惊:“你……在食什么?”
郭郁臣鼓着腮帮子:“唔唔唔唔唔!”
刘光压根儿听不懂,跑过去仔细一看,是草药!没有下锅煎汤的干草药!
这些草药都是绛王李悟的,因着绛王李悟的手伤不能让外人知晓,需要偷偷治疗,所以李悟的汤药都是托付给内侍别省煎熬,便放在刘光的屋舍里。
哪知道刘光这么一转身的光景,郭郁臣把这些掏出来竟然吃了,吃得还倍儿香!
“别吃了!这是药!”刘光劈手去抢。
郭郁臣不给他,还是往嘴里塞,又是“唔唔唔唔唔”一顿言语,具体说什么刘光也听不懂。
“好好说话!”刘光道。
郭郁臣两只手揪着草药,这才低声道:“枢密使的屋舍中……有绛王殿下的东西,郁臣心里……不舒服。”
刘光险些被气笑:“哦?为何不舒服?”
郭郁臣没有说话,一双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刘光,他饮了酒,眼珠上弥漫着轻微的血丝,仿佛一双虎狼的眼目,一时间竟有些怕人。
嘭!
郭郁臣猛地倾身,直接将刘光扑在地上,低下头去……
刘觞死拉活拽的将刘长邑拖回宣徽院,已然出了一身热汗,刘长邑进了宣徽院屋舍,立刻抱住案桌开始背诵唐律疏议全文。
刘觞狠狠擦了一把汗,道:“算了,刘老师你好好背诵全文,我让人给你送醒酒汤来,你若是背困了,就赶紧睡吧。”
他说着,摆摆手,退出了屋舍,实在累得不轻,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刘觞转身往自己的屋舍走,刚要进屋,脚步突然顿住了,也不知……那只假奶狗怎么样了?是不是还醉着?现在有没有就寝?
刘觞这么想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脑中不可抑制的回想起二人的亲吻。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回过神来,刘觞心想,把天子一个人晾在紫宸殿也不好,还是回去看一趟吧。
刘觞出了宣徽院,折返回紫宸殿,鱼之舟站在殿外。
“陛下安歇了么?”刘觞问。
鱼之舟道:“回宣徽使,陛下没让小臣们伺候,也不知安歇了没有。”
刘觞点点头,干脆推开殿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如果李谌安歇了,他就退出来,没有安歇的话,就把他拖上榻去安歇。
李谌的酒量其实还可以,只要不往死里饮,一般是不会出现上次断片儿掉马的情况。
他只是有些头晕,因为不想饮醉,干脆装作倒在桌案上,等众人都走了,也觉得十足疲惫,便准备安歇就寝。
吱呀——
是殿门打开的声响。
李谌眯了眯眼睛,下意识戒备,装作酒醉歪在榻上,果然有人走了进来,“踏踏踏”的脚步声来到榻前,那人还轻轻拨了拨李谌,道:“陛下?陛下?”
不用睁眼,只听声音也能辨别出来,来者是宣徽使刘觞。
李谌这下子更不想睁眼了,毕竟宴饮之前,两人发生了一些尴尬的事情,李谌很没面子的被推开,现在后脑勺还隐隐作疼。
李谌打定主意,闭着眼睛装醉,以免尴尬。
刘觞还以为李谌醉酒睡着了,他歪歪斜斜的和衣躺在榻上,看着十足难受,刘觞便好心的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又将旁边的锦被拉过来,给李谌盖好。
刘觞干脆利索的做完这些,转身要走,李谌有些着急,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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